如今,这个胆怯的孩子要用自己撑起一方重担,他问:“值得吗?”
顾清霖想躲避江予墨如炬的目光,但他不能躲,于是迎了上去,“嗯。”
“浮世万千,”江予墨说:“皆是命数。”
顾清霖自幼随师傅修行,自是明白江予墨的意思,他看向沙盘,平静道:“我勘不破。”
“罢了。”江予墨端碗出去,叹息道:“给你换便是。”
“师兄。”顾清霖唤了声。
江予墨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步伐,坦然道:“若是战败,我会第一个跑的。”
帐外的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把这话说的如此磊落。
顾清霖收起几份图纸,坐上一旁的椅子,提壶倒茶喝了一口,不禁蹙眉。
水是冰的,茶是苦的,还有种怪怪的味道,打开壶盖往里看,叶子早已失了色,灰不喇唧的,不知放了多久。
“王爷。”邓为把整理出的册子抱进帐,推着茶壶挤放到小桌,“得叫人送张桌案来。”
顾清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对着木榻轻抬下颌道:“添个被。”
“啊,好。”邓为看向榻上,布衾单薄,想到王爷身份贵重,问道:“要不再铺个褥子?”
“嗯。”顾清霖翻着册子,里面记录着邓为他们刚到燕崡关的大小战役。
文钦走至帐内,后退几步避让搬着桌案的守卫,“不用换个营帐吗?这里许久未住人了。”
“不用,换来换去的麻烦。”顾清霖把看完的册子放到腿上又拿了一本。
邓为整理好,接过文钦手上的一摞册子放到新置的桌案。
文钦把剩余的放过去,到顾清霖面前搬小桌上的文册,瞥见倒上水的茶盏,顿住手道:“茶壶有段时日没用了,王爷喝了?”
岂止有段时间,自解钰之后,再未动过。
“没喝。”顾清霖咬着文册,搬了张椅子过去。
邓为见状忙上前接过椅子,“王爷有事可以使唤门外的守卫。”
顾清霖看向几摞文册,盘算着时间,说:“先去忙吧,饭后过来。”
邓为与文钦应声退下。
天色渐暗,守卫入内点亮火烛。
顾清霖阴沉着脸,再次拿起记录解钰那场战役的册子,不论是计策还是安排都是十分妥当,若不是萧念慈那一箭,已经胜了。
萧念慈。
顾清霖捏了捏眉心,取过信笺,执笔写下:与师兄同行,已至燕崡关城,大漠虽广,风景不美。勿念,安。
顾清霖折好信,装入纸皮信封交给帐外守卫,吩咐道:“送往闳郡军营。”
守卫双手接过,快速离去。
空中明月隐现,顾清霖余光看到邓为与文钦一道前来,未待他们开口便率先入了营帐,三人围绕战事谈上许久,多是邓为在说,文钦补充,顾清霖听着,偶尔插上那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