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沈星河抽了哪根筋,宋末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来劲,动不动就主动招惹一下。宋末不堪其扰,甚至戒了上课睡觉的毛病。
全年级都知道文理状元相互不对付。
毕业之后,两人更是不相往来。沈星河结婚时还邀请了宋末,彼时宋末已经是红圈律所的大律师,无暇脱身,也没有要赴宴的打算,只让助理寄了一份贺礼。
又几年后,助理拿了一份离婚案委托给宋末,说原告指名宋末做他的代理律师,费用随便提。
宋末看着那份写着原告“沈星河”的资料,竟然破天荒第一次接了离婚案。
这是二人毕业十年第一次再相见,沈星河比记忆中还要单薄瘦弱。
沈星河提出了他的诉讼诉求: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宋末看过女方资料,论家庭条件和作为家长的资质,沈星河拿到抚养权的概率原本就大很多。但沈星河却摇头,他指定宋大律师出马,就是因为这件事很棘手。
“宋末,我得了癌症,晚期。”
电影前边部分的拍摄还算顺利。新人演员难免需要雕琢演技,但好在两人悟性都比较好,又都经历过学生时代,导演讲一遍戏两个人基本就能找到对的状态。
但越往后,就越吃力。宋末的出生经历都很特殊,高中时期基本属于“特困生”,大学靠奖学金和打工自理了全部费用。
但饰演宋末的男一号吕铭从小家庭条件优渥,几乎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即便作为新人片约很少,也从来没有为生计发愁过。那几场宋末初入社会处处捉襟见肘的戏份他怎么都找不到感觉。
贵气或贫穷的气质并不是导演讲两遍戏就能激发出来的,夏瀚辰认为只是他首次操刀项目经验不足的疏漏,但宁思远却觉得,选角的过程只能尽可能保证匹配,却很难苛责绝对的一致。
“没有人能做到毫无破绽,影视本身就是缺憾的艺术。”
因为这个原因,拍摄进度一延再延,一拖再拖,但吕铭始终抓不到准确的人物状态,ng次数多了也会影响梁茵的发挥。
拍摄陷入了僵局。
巨大压力之下,新人的心态很容易崩溃,于是在不知道第多少次ng之后,吕铭在休息室里歇斯底里的喊声,连监视器后带着监听耳机的导演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发泄之后,吕铭提出申请要请两天假,他需要时间琢磨角色,调整自己的状态。可拍摄计划已经延迟很多了,两天假太奢侈,最终导演只给了一天。
也不知他是不是偷偷跑去什么地方观察人物,总之这一天的休假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休假归来的吕铭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与宋末这个角色完美地融为一体了。接下来的拍摄又变得格外顺畅。
全剧组都觉得这一天假休得真值,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一天假期,给这个项目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在距离影片杀青只有一周左右的时候,网络上突然爆出了吕铭在ktv的一系列不雅照片,其中有几张清楚地拍摄到了他托着铝箔纸吸入粉末的样子。
这个项目原本属于夏瀚辰的试验片,并没有做过太多宣传。所以照片爆出第一时间,大家的反应全都是:吕铭是谁?
很快就有营销号扒出演员信息,并指出这些都是在他拍摄瀚星娱乐出品的电影时发生的。
项目男主涉嫌吸毒,相当于是判了这个项目的死刑。夏瀚辰作为制片人不但要面临投资人的问责,更要为此担负所有损失。
比夏瀚辰更崩溃的是吕铭本人。
照片刚被爆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惊呆了,找导演找制片人找一切能找的人申诉自己的冤屈。
从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辩解中夏瀚辰才知道,连续几天场场ng让吕铭压力大增,那天的假期他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叫的也都是自己熟悉的朋友。
但其中一个人临时带了一个陌生的朋友来,吕铭原本有些不悦,但人都已经来了也不好说什么,加上有熟人背书,很快大家也就融入起来了。
连日持续精神高度紧绷,有了这样一个放松的宣泄口,吕铭喝酒喝得很豪迈,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断片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他一丝不挂躺在酒店床上,屋里凌乱不堪,从那一地狼藉就能猜出他们都干了什么,可他断片得很彻底,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以为他们只是酒后乱搞,看了爆料的照片才知道自己还吸了粉!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碰过那个东西!”吕铭已经哭得喘不上气。“那之后我的确难受了很久,但我以为是因为喝酒……我以为是酒精中毒……”
“但你隐瞒了全组!”导演气得要发疯,屋里能砸的已经都被砸了。
“都是朋友,我没想到他们会爆料!而且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还嗑了药……这绝对是有人故意要搞我的!我平时顶多就是喝酒蹦迪,这种事从来不碰的!”
夏瀚辰一言不发听完他的坦白,宁思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抓起电话站起身,对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吕铭说:“你自觉一点去自首,或者在这里等警察找上门,选一个吧。”
离开了冷气开足的空调房,潮湿、闷热、窒息感一涌而上,让夏瀚辰头晕目眩。
他接起电话,听到宁思远担心又着急的声音:“辰哥,情况怎么样?”
“五哥说你们今天一天的戏,你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夏瀚辰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没有烟,也没有糖,兜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