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雪看着元夫人泣不成声的样子,心中只有无限愧疚。
江淮周利用他,利用肚肚,利用元夫人。
甚至他早就已经料到江洐流会跟着肚肚一起被绑走。
他算准了所有人的动作,精确的预计了每一步的发展,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所筹所谋,步步为营,皆为已利。
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沈枝雪开始觉得有些可笑,他以前装疯卖傻的在江淮周眼前企图混淆视听,估计在他看来与稚子无异,亏他还觉得自已真的稳住了这个满腹算计黑心黑肺的大反派!
他轻轻拍了拍元夫人的背,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告诉元夫人实情,固然可以让江淮周的计划毁于一旦,但元夫人一定会因此跟江淮周势不两立。
以江淮周的性子和手段,敢跟他作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元夫人在走廊上哭的时候,江洐流刚好抽完血出来,脸色惨白的像是没有了活气似的,元夫人哎呦了一声,赶紧吩咐人送来了一大堆的补品。
江洐流被安排在了肚肚隔壁的病床上,他侧躺着,看着一边输血的肚肚,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
沈枝雪回家做了很多补血的食物给江洐流带了过来,江洐流乖乖的喝完之后,看着沈枝雪小声道:“枝枝,我错了。”
沈枝雪垂眸:“你错在哪儿了?”
“我不应该丢下肚肚,自已一个人逃走的。”江洐流捏着身下的被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沈枝雪放下碗,柔声道:“你其实知道绑架你们的人是夜雪,也知道夜雪是很有可能杀了肚肚来报复我的,对吗?”
江洐流的手指攥的发白,艰难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把肚肚一个人留在那里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沈枝雪开口问道:“是在考虑你的安危,还是在想你走之后,他会不会有危险呢?”
江洐流没说话,抬起眸子的时候,眼里全是茫然的泪水。
他生来就不被所有人喜欢,从记事开始,他的身边就充斥着冷漠和欺辱,没有人替他筹谋,没有人担心他的安危,他只有时刻警惕,处处小心,才能够活下来,那几年的生活让他将生存深深的刻进自已的肺腑。
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已。
他猜到一切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扔下肚肚自已跑路,毕竟这场绑架是夜雪要报复沈枝雪,她的目标本来就是肚肚。
可是他在看到肚肚烧的发红的眼眶,却仍旧盛满真挚和信任。
他无条件的相信自已,相信他说的外面那两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不会对自已怎么样,相信很快不久之后,江洐流就会找人来救自已,相信他说的安然无恙,即便那个时候,他已经流了很多血,受了很多伤。
江洐流哭的茫然无措,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好像做了一件差点让自已后悔终生的事情,要是肚肚真因此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枝枝。”江洐流握着他的手,可怜兮兮道:“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应该是我。”沈枝雪坐在床边:“你后悔了,是吗?”
江洐流点头,此时像个真正的五岁孩童,因为做错了事情而茫然恐慌:“枝枝,肚肚会死吗?他会有事吗?他会不会再也听不到我说的话了?”
“他没事,医生说他过两天就可以醒了,到时候你可以跟他说一句对不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跑出来,如果不是你给肚肚输血,肚肚就很危险了。”沈枝雪看见江洐流,心中总还有一丝慰藉,至少他还来得及。
江洐流抬起手,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嗯。”
接下来的几天,沈枝雪都在医院照顾两个孩子,夜雪的事情轰动一时,昔日当红女星一朝之间锒铛入狱,有人惋惜亦有人幸灾乐祸,夜雪以前仗着有万家撑腰,在娱乐圈得罪的人不少,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以前的黑料纷纷被人爆出来,传的沸沸扬扬的。
估计这一辈子,也别想从帝国监狱出来了。
期间万城寒来过一次医院,沈枝雪看见他,下意识的起身防备道:“你来干什么?”
“万家和元家的关系一向不错,元少爷重伤住院,我来看一下很奇怪吗?”万城寒翻了个白眼,把拎来的昂贵的补品放在肚肚床头柜上,转身看了一眼江洐流,随手把几盒东西也放在他床头柜上,冷着脸道:“买多了,给你吧,不吃也浪费了。”
沈枝雪靠在椅子上挑眉:“万总还怕浪费?”
万城寒皱着眉头道:“狗咬吕洞宾是不是?老子好心好意给你们送东西,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
“不敢。”沈枝雪开口道:“不过最近我以为你会难过的在家里买醉来着,毕竟之前看你跟夜雪还挺恩爱的。”
万城寒烦死沈枝雪这张嘴了:“你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那本少爷就不能有被蒙蔽的时候吗?就因为之前那点破事你给我摆脸色摆到现在老子都没招人弄死你,还不够证明老子的诚意吗?”
沈枝雪咳了一声:“好大的诚意。”
“你!”万城寒被气的不行,又不能在医院动手打人,只能愤愤的开口道:“你们两口子真是,一个气死人不偿命,一个坑死人不偿命,还真是天生一对!”
沈枝雪挑了挑眉:“看起来万少爷似乎深受其害。”
“上回我弄死你情夫那事儿,就是他江淮周给我下的套!要不是我妈,我还不知道呢!”万城寒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我就说那男人明明是你的1情夫,怎么突然间就跟夜雪搅和不清了,江淮周这招借刀杀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