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猛然抬首,这是江锦书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
“他们是我的家人。”
“你在做这些事之前,当真?没有顾虑过我吗?”
“还是,你顾虑过,所以放弃了我?”
她知道,谋逆之罪,她不该期盼齐珩能看在她与他的情分?上,而对江氏容情。
可这些事真?正发生时,她却仍希冀着齐珩能徇私一回。
毕竟,她选择了他那么多次。
齐珩看着她泪眼婆娑,心头如风残茶花般一块一块地碎成残瓣,零落于地,裹挟着沙尘飞往着不知名的地方去。
他闭口不答。
他有愧。
他枯坐了整夜后做的选择,说好?听的是选了万民那边,可只?有他知道。
那是他在放弃她。
是以,面对江锦书的问询,他答不上来。
“你不回答,我便已知道了。”江锦书轻轻摇首。
有时候,回答不必有声,无声已是回答。
他不要她了,在她最爱他的时候。
江锦书咬着下唇,不禁落下泪来。
“齐珩,我选了你那么?多次,你选我这一次,不成吗?”
她明知这是过分?的要求,却还是不禁希冀着他纵容她这一回。
齐珩双目盈满泪水,他低着头依旧没有回答。
江锦书将剑挟在他的脖颈处,恰如含凉殿那日,他持剑威胁她。
齐珩没有动,他轻声泣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做,我都不怪你。”
“玉玺在第六层的书格处,你若杀了我,便将玉玺拿出来,宗室子中,齐子仪可算贤德,他亦刚弱冠之年,且与你素来亲厚,可承神器之重,我也无憾。”
她怨齐珩,也怨他为何放弃她,明明她欲杀他,他却还要护她的周全。
江锦书腹间?没由得抽痛起来,她的手心里黏黏糊糊的,冒了冷汗,腹中难受得想?要干呕,她将染了红蔻丹的指甲深深埋入手心。
好?疼,好?疼,不知是手心痛,还是腹中痛,亦或者是她的心口在抽痛。
她蓦地松开?了手上的剑柄,“哐啷”一声,剑落于地,江锦书兀自?摇了摇头,丢盔弃甲般想?逃离这个令她痛心之地。
她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强撑着不倒下去,刚转身,齐珩注意到她绯色衣裙上颜色越来越艳,齐珩一怔,他于原地骇然。
江锦书脚下不稳,朝前倒去,齐珩慌张地往前扑,将她抱在怀里,面色惨白地厉声道:“齐范,医官!”
“晚晚,你别吓我,别吓我好?不好?”
齐珩抱着她往内室走?去,江锦书额间?布满冷汗,她紧紧攥着齐珩的袖袍,如孩童般提着无理的要求:“答应我,放过他们,好?不好??”
“我保证,不让他们再?作乱,我只?求你这一次,留他们的命,成吗?”
江锦书抱着齐珩的袍袖,咬牙忍痛道。
江家的过错,她会补偿给齐珩的。
齐珩犹豫着摇了摇头。
江锦书松开?了他的衣袖。
她懂了,齐珩这是不愿。
她恨恨地阖上双眼,一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边是自?己全身心相托的夫君。
如何选?
她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