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开他的手,不悦地撇嘴。
“笑你居然也会浆洗衣服。”他闭上眼,摩挲她的指尖,不轻不重捏着,“我帮你的忙,你也要帮我的忙。”
她被他直勾勾盯着,满脸涨红,垂眸不经意扫过他身下,慌忙缩回手,“睡你的觉,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很简单,只要你动动手,一会的功夫就完事了。”他的手掌越发滚烫,贴在她腰上,加重力气揉着,俯首埋在她颈间,听她绵软的呼吸。
裴炜萤顿觉手指酥麻,被他碰到后忙不迭甩开,躲开他的怀抱跳下去。
手也是能弄的。
她想到避火图上看过的画面,下意识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目光不由自主定在那处,“我不会,也不想,你自己动手……”
话没说完,他腿一勾,带她重新跌回榻上,眯着眼笑道:“我说的是写檄文,你以为什么?”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生动面容,拳头密密麻麻砸在胸口,他浓墨似的眉徐徐舒展,疲倦郁闷逐渐消弭,攥着她的手腕,贴在她身侧,不知不觉睡过去。
檀州令吴钦拖着腿脚,挣扎着往外走,守着他的小兵厉声呵斥他,猛推一把,他跌坐在地上,腿伤处尖锐刺痛,钻入骨血。
“你呀,老实呆着,别得罪我俩,过两日身首异处,还得我们给你收尸呢。”
吴钦恨恨啐他们一口,见他们扬起手掌,正等待巴掌落下,他们二人猛然停下,毕恭毕敬道:“公主。”
裴炜萤面无表情,看了眼地上的吴钦,“你要出去找谁?”
吴钦仰起头,喉咙干涩,眼前人面容线条柔和温婉,远山黛眉下一双眼睛冷若寒潭,盛着威严傲慢。
“臣吴钦参见公主殿下。”他伏低身子,嗓子沙哑,像北风粗粝地刮过。
“会写字吗?”裴炜萤没再看他,让人送来笔墨纸砚,下颌微抬。
吴钦呆呆跪在一边,“不会。”
吴钦说的是假话,他一双手干净遒劲,拿得了刀,握得住笔,可谓是研州军中的状元郎。
一时疏忽,被敌军俘虏,他并无怨言,只悔恨自己傲慢轻敌。
久在地上跪着,伤处愈加疼痛,他身形不稳,手掌撑在地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裴炜萤看了他两眼,叫住磨墨的小兵,“去给他请个大夫。”
小兵眼神闪躲,为难道:“钱司马说要好好折磨他,不能让他太好受。”
“人都折磨死了,还写什么字?不然你让钱偲自己来写?”她竖起眉,嗓音清冷。
吴钦嘴唇微动,盯着小兵离去的背影,忽然笑了,“公主,你不必对我好,我是不会为你们写檄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