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这样说,她不好说什么了,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敏感了。
可他后面那句,又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其实以你的条件,不需要这么辛苦。”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要比往日晦暗些。
她本在走神,后知后觉地抬眸。
完全是懵懂的表情,巴掌脸,发丝柔顺地往后捋,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垂,似乎多思忖几分风月旖旎都让人觉得是在犯罪。
因为迟钝,话题没有立刻陷入尴尬。
谈稷无声地笑了笑,先她开口前敛了神色,慵懒地支一侧下巴,转头去看窗外。
他的面孔蛰伏在阴影里,偶有车灯浮光掠过,一道明一道暗,方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波澜不惊的平淡。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几次回眸偷看,他眉目冷峻,只能让人联想到孤山翠柏的巍然清贵和梅香鹤影的祥和雅致。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身上有种无形的气场,让她不太敢说话。
她甚至觉得,之前看似轻松的对话似乎都是错觉。
谈稷将她送到门口,没有进去,因为听到门内有声音。
方霓想,他可能不太想和她的舍友打交道。
或者觉得没必要。
就像她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无关的话题他很少参与,基本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很难让人窥探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情感。
以至于她当时错误地判断,觉得他是一个内敛可欺的人。
两人在门口道别,方霓看着他缓步下了楼梯,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踩在脏污的楼梯间也没什么异色。
不像她,买了贵衣服的头两天是最害怕的,做什么都要低头看一下,看看油有没有溅上去,衣袖有没有弄脏。
宗政曾笑话她,说她这是衣服穿人而不是人穿衣服。
可是,她出身就摆在那儿,改不了了,一点儿的富贵都觉得是极为难得的。谈稷这样的人,似乎才有不珍惜的本钱。
也许他回头就会把那双鞋给扔进垃圾桶。
“霓霓,跟谁说话呢?”陶晶晶听到动静过来,扒拉开防盗门,从里面钻出颗脑袋。
周思菱把她提溜开,给方霓开了门:“这防盗门真不方便啊——”
“安全第一。”钟眉在里面道,“这小区治安太差了。”
她没过来迎接方霓,只扬眉对她飒爽一笑。
“回来了?”方霓也对她笑笑,进来。
钟眉是记者,因为工作性质需要经常外派。
周思菱端来一锅火锅,嚷嚷:“吃吗?煮多了,吃不下了。”
“我要——”陶晶晶端来碗,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方霓摆手:“你们吃吧,我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