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桌之间的缝隙本身就小,往前是玻璃,往后是拦路的椅子和站在身后的人。
最后一排,原本是位置最空荡的地方,但她仍是感受到周身的空气正在被人挤压。
兴许是氛围太过古怪,她又往后退了一小步,膝盖顶到椅子,椅子腿摩擦着地面,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就跟指甲划过黑板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程遂察觉到动静,开口打破沉默,一张嘴,才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她的名字,于是问她:“你叫什么?”
“我没叫啊。”
是椅子在叫。
“。。。”
“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
“哦。林沚宁。”
“草字头的那个芷?”
“不是,三点水。”
程遂抬了下眉。
林沚宁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字,主动提议:“挺难组词的,要不我写给你看吧。”
她微微俯身,伸出食指,贴着玻璃去写笔画。
程遂觉得自己真是闲的,他明明认识那个字,还要浪费时间去看。又觉得林沚宁这人挺会啊,被太阳照射过的玻璃,通透得很,根本没有水汽,也留不下写字的痕迹,只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手指,才能从轨迹中推断出她想写的那个字。
写到最后一笔,她头也没抬,问他:“能看清吗?”
“能吧。”他端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拿肩抵墙,随口应着。
“我就说挺难介绍的吧。”
“难吗?”他盯着不留痕迹的玻璃,笑了笑。
“反正不好解释。”
“文言文白学的是吧?”他屈指敲了窗,清脆一声,架势像极老师,提醒学生认真听讲。
林沚宁条件反射地看向玻璃,认真‘听课’。
程遂没有立马解释,而是用沾着水气的手指在她方才写过名字的上方画了一道向上拱起的弧线。
林沚宁不懂他的意思,眼神询问。
他言简意赅地拆解着她的名字:“沚。不就是水中高地的意思?”
水中高地。
那是永远不被埋没的最高处啊。
一瞬间,了无痕迹的玻璃留下了一道氤氲潮湿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