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春干笑:“呵呵,是呢。”
“大人,”一个心腹上前提醒,“用不用割掉舌头?在上洲军爷面前,可别惹出什么麻烦!”
府主不以为然:“上洲军爷高贵着呢,哪个不长眼的脏奴隶想往面前凑,纯纯找死么。”
狼狈为奸多年,他非常清楚“友军”什么德行。
上洲人在昆西,便是上等人,人上人,看他这个府主就跟看泥腿子似的,哪会正眼瞧一下奴隶。
要是突然出现大量没了舌头的苦力,反倒引人注目。
交接完毕,西护府军驱赶着奴隶们,熟练避过上洲军的营哨,悄然潜入腹地,打散到各处种植园。
到了无人处,头发花白的老奴隶掩住口鼻,发出沉闷难抑的呜咽。
方才替他说话的中年奴隶安抚地拍着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低低劝慰:“林叔,再忍忍,再忍忍,啊!快了,公主和夜大人定助我们复仇!”
老奴隶颤抖哀咽:“他是猴子,他是猴子!”
“我知道,叔,我都知道!”
中年奴隶压下眉眼间的精光,默默咬紧后牙槽。
发生那场剧变之前,林叔本有个贤惠的老妻,一个乖巧的女儿,一个憨厚的女婿,还有个可爱的胖孙女。
如今满身肥肉的西护府主,当初是个游手好闲的街痞,绰号猴子。
当年,猴子当街对林叔女儿动手动脚,拉扯之间,抱在怀里的孩子被甩到地上,额头摔破一大块皮,血流得叫人心疼。
林叔怒不可遏,把猴子狠狠揍了一顿。
从此猴子怀恨在心。
叛军发动叛乱那天,猴子带着一群地痞流氓踹开了林叔家门,当着他的面,把他老妻、女儿和孙女活活折磨至死。
女婿当场就气疯了,狂乱挣扎间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吐着血,死也不瞑目。
猴子特意没杀林叔,把他扔进了俘虏营,充作自己的军功。
几经辗转,林叔被卖到荆城奴隶营。
如今,猴子脑满肠肥,已然认不出奴隶是故人。
血海深仇熏红了老奴隶的眼睛,浑浊的泪液顺着枯朽的沟壑流下。
“我要……亲手……给他们……报仇……”
老奴隶泣血低诉。
“会的,叔!”
两双布满血茧的坚硬皲裂的手,紧紧相握。
凤宁盘腿坐在床榻上,和凤安头凑着头,清点狄春送进来的乾坤袋。
“看,这些都是夜人愁的家当!”
凤宁指着那些材质各异的牌牌告诉凤安。
幼崽想一出是一出,她忍不住把夜人愁未来会让穿越者狠狠吃瘪的事情讲给凤安听。
凤安听得拍腿直乐。
“穿越者就是个傻!”他不知道从哪里学了句脏话,“又蠢又坏!被骂活该!”
凤宁眨巴双眼:“好奇怪哦。真正的夜人愁是个坏蛋,那上辈子的夜人愁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