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头上的开窗声伴随着房内不太明晰的说话声如上饵的鱼钩般垂直抛下。
戚之星扭头看了眼刚刚打通电话的栗晶,听筒那边隐约传出的人声怎么跟楼上那道声音形成了格外吻合的立体环绕?
她抬头望去,瞳孔骤然微缩。
是,顾启。
与那日寺庙不经意撞上的那种与世无争的神色不同。
这次他在上,她在下。
他居高临下地弓背伏在镂空雕花木窗栏上,朱红窗栏搁置着一盏斗彩竹纹杯,袅袅一缕薄烟越上杯口,暗香浮动。
一侧,杯子主人的手肘支在窗台,冰河蓝衬衫在光影下如洒金的海面,袖口随意上挽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松懒地垂挂在窗栏外。
悬在空气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微动,拇指与食指间在光影下反射出一丝金色的微光,像是在折着什么东西。
宽肩下的领口敞的很随意,盘在冷白皮上的锁骨若隐若现,衬得修长脖颈中间那突出的尖儿像一览无遗的雪地上冒出被冰封的鹅卵石,格外的显眼。
“鹅卵石”上下滑动了一下。
其实还是有变化。
比起十年前,骨相更利落分明,气质也更优雅贵气。
他应该没看见她,也没看任何人,却又像是被簇拥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双百无聊赖又漫不经心的眼眸俯视着尘世万物。
像极了灯红酒绿处一掷千金寻欢的公子哥,也像途径此处饶有兴致驻足拨弄红尘的过客。
更像,影视剧里抛绣球招亲的美人。
他要是抛绣球,所处最佳接球位的她不一定接的住,但一定会被踩死。
嗯,不死也得重伤。
“启哥。”一旁栗晶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将楼上那人的注意力给唤了过来。
戚之星内心震惊八百年,扭头时仿佛听见骨头嘎吱了一声,一双眼无声胜有声地盯着她。
“……?”
可是,你也没说你发小是顾启啊我亲爱的,朋友。
栗晶朝戚之星努努嘴:“走,他们在上面。”
沿着栗晶的视线,戚之星再次抬眸,正好与顾启投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毫无遮挡的四目相接,明明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却又掺着些意味不明。
他难道是,在他那犄角旮旯微不足道的那方记忆里掘地三尺,挖她这个已入土为安布满尘土的“尸首”?
就在此刻,顾启身旁又探出一颗圆润饱满的光头,特别像还没装饰的毛胚绣球。
“毛胚绣球”吊儿郎当地勾起嘴角:“哟,小锦鲤,还真带帮手来了啊?”
怀疑自己出现幻觉的戚之星压根就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机械般地眨了眨眼睛。
再认。
那颗光头在灯光下瓦数锃亮,照的他那张五湖四海的脸实实在在,足以震惊她一千六百年。
……这。
不是半个月前,在菩镜寺。
顾启身边的,那个,和尚吗?
他这是,被顾启给反向点化。
还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