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宁被诗清欢打动,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喜欢舞台。”
诗清欢转头看向杭宁,刚好和杭宁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诗清欢忽然感到有些讶异,因为他在杭宁的眼中,看到了诚恳,看到了真挚,也看到了热爱。当谈起梦想和舞台的时候,能够有着这样眼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想努力出道,可是杭宁在参加节目之后的种种表现,却全都在反其道而行。
杭宁无比认真,“诗导师,我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的这片好意,总有一天,我可以让您重新认识站在舞台上的我,会以我为荣。但很抱歉,并不是现在。”
诗清欢不太理解杭宁话里的意思,他想要开口询问,却被杭宁打断了。
杭宁:“对不起,我不能再多解释什么了,谢谢您对我的关心爱护。您看起来很累,还是尽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诗清欢从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
他见杭宁不想说,虽然满心疑虑,但也没有再逼问的意思,只是答了一句,“我还好,不用休息。”
杭宁本来已经想要起身离开了,却在听到诗清欢的答话后,临时决定再多聊几句。
他开口问道,“诗导师,我听说您昨天离开,是去帮队友救场了,伏尼导师也走了,也是去帮队友善后了。”
诗清欢本来想说,这不是小孩子该探听的事情,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练习、好好比赛,可是看到杭宁平和的目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想聊一聊了。
诗清欢答话,“是啊,我去替队友参加了一个综艺录制,我有个队友忽然生病了。另一边是什么情况我还不太清楚,经纪人直接找的伏尼,要伏尼回来才知道。”
杭宁:“总是这样,累吧?”
诗清欢笑了笑,习惯性地想说还好,可是听到杭宁用一种仿佛再熟稔不过的语气和他交谈,又让他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倾诉欲,就仿佛他早已经和杭宁聊过许多次心事一般。
诗清欢放松身体,靠在了身后的镜墙上,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无奈,“总是这样,我其实也会觉得累。”
杭宁知道,诗清欢说累,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他也学着诗清欢的样子,把身体靠在了镜墙上,然后才继续说道,“有些时候,努力拉扯,还不如顺势放手。”
诗清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明白杭宁是在意指什么。
他有些失落的低声回道,“可是如果连我都松了力气,就真的只会越走越远了。”
杭宁至今还能回忆起MR7刚解散那时候的诗清欢。
诗清欢努力了许多年,终究还是没能把他的团留住,当一件事情成了执念,当执念又被碎成齑粉,那样的打击,足以击垮一个人。虽然后来诗清欢在许许多多人的期盼中重新恢复了过来,但破碎过的,就是破碎过了。
杭宁曾经很懊恼,懊恼当初他年纪太小,还没能和诗清欢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没有机会早一些劝诗清欢看开,放下执念。
但现在,他有了这个机会。
杭宁的语气不觉柔和许多,“诗清欢,你有没有想过,当大家想要去往的方向不一样了之后,顺其自然也许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诗清欢下意识地看向了杭宁。
杭宁安抚地笑笑,语气更加轻软,“相识于微末时的那些誓言,大家都当真过。但人是会成长、会改变的,总有一天,人和人会变得不同。比如曾经向往的不再是未来向往的了,曾经想要的不再是以后想要的了。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与其用旧时情义强行捆绑,直到把情义消磨殆尽,倒不如放放手,说一声再见,送一份成全。”
诗清欢想反驳,“可是如果那样……”
杭宁仿佛能听见诗清欢的心声,“可是如果那样,MR7就不再是MR7了。但那又如何呢?他们还是他们,你也还是你。没有了你,他们也会努力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了他们,你也仍然会继续站在舞台上达成梦想。”
诗清欢低声感叹,“可我从出道开始,就是男团成员,是互为依托,是互相成就,是靠着彼此一路走到了现在。怎么现今大家终于功成名就,反而越难越一起走下去了呢。”
杭宁答话,“大概是每个人都长大了,需要更宽阔的路了,所以只能去向不同的方向。”
诗清欢垂眸,“那样,我就只剩我自己了。”
杭宁抬手,按在了诗清欢的肩膀上,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那又怎么了,你可是诗清欢。站在你最热爱的舞台上,哪怕只有你自己,哪怕只是一束孤光,也能化成满天星海。”
诗清欢听到杭宁的话,静默几秒,仿佛在心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镣铐落地的声响。
杭宁知道聊到这里就够了,他收回手,语气轻快,“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以后想要聊天,随时找我。”
诗清欢抬头看向杭宁,“谢谢你。”
杭宁随意地答道,“和我还客气什么。”
杭宁说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又朝着诗清欢摆摆手,开门走人。
诗清欢目送杭宁离开,他看着练习室的大门打开又闭合,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几秒之后,诗清欢忽然恢复了清明,但清明的又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