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宁静默一瞬,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了许多,“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很不好,浪费了别人的机会,也不能让以后观看节目的观众感受到积极向上的力量。但是我确实有我自己的理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来到现在的《临风》其实是阴差阳错,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尽快淘汰离开。”
白凌画帅不过三秒,他疑惑地看向杭宁,思想渐渐跑偏。他想着宗溟对杭宁很不一般,杭宁却想着逃离,难道他们两个人其实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强取豪夺”?
杭宁没察觉到白凌画的思绪已经化成了脱缰的野马,在古早霸总文的大路上一去不返,他仍是沿着之前的话题聊了下去。
杭宁看到白凌画准备积极参赛的样子,开口说道,“你不是要当演员的吗,现在改成有个男团梦了?”
白凌画按下脑中各种不可描述的剧情,顺口回道,“我不当演员,我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我要为了我妹妹能继续当个富三代而奋斗终生。”
杭宁:???
十年后的杭宁确实不认识白凌画,本来还以为是白凌画在影视圈没有混出太大名气,没想到居然是白凌画根本没在娱乐圈里讨生活,而是继承家业去了。
杭宁不太能理解地说道,“你准备继承家业,大学还读电影学院学表演,你家里没反对吗?”
白凌画不以为意,“我读电影学院怎么了?我没有烧钱的爱好,也不乱谈恋爱,黄赌毒更是有多远躲多远,最重要的是,我还不乱搞投资、乱创业,像我这样遵纪守法、三观端正又不败家的富三代,只是依照自己的爱好读个电影学院而已,我家里为什么不同意,你不知道我家里对我有多满意。”
身为富二代的杭宁发出感叹,“富三代的世界是我不懂。”
白凌画一副知足常乐模样,“像我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宗溟和我舅舅那种人能有几个,长得又帅、家世又好,读书厉害还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那种开挂的人生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拥有的么。”
杭宁不认识白凌画的舅舅,思绪全都落在了宗溟身上,他并不觉得宗溟值得羡慕,反而很心疼宗溟。
杭宁自言自语地低声念叨,“我宁愿宗溟生在普通人家,平安幸福的长大就挺好。”
白凌画没听清杭宁在说什么,啊了一声表示疑问。
杭宁回神,摇了摇头,“没事。”
白凌画不太在意地哦了一声,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白凌画没有主动讲话的意思,反倒是杭宁犹豫了一下,再次开了口,“我能问问你和宗溟到底是什么关系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杭宁本来并不想多探寻这件事情,但他最近越来越觉得白凌画和宗溟的关系非常奇怪。
最开始时候,杭宁从白凌画对宗溟的各种言论推断,白凌画和宗溟好像是特别亲近的,可是这么久相处下来,白凌画却并不经常提到宗溟,不是刻意避嫌的那种,是真的不怎么上心。
杭宁也在白凌画这样的年纪喜欢过宗溟,他太清楚少年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
那是一种字里行间都带着憧憬的喜悦,是一份藏不住的灿烂明媚,是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唇角会带着笑、眼中有着光。
然而白凌画对待宗溟,从来没表现出过这些小情绪,尤其他刚刚说起宗溟的语气,察觉不到丝毫爱慕之意,就像是提起了一个认识却也没有特别在意的熟人。
白凌画听到杭宁这么直接的提问,脑子开始飞速运转。宗溟虽然没有对白凌画多说过什么,只是让白凌画表现得和他亲近一些,但作为一位狗血文爱好者,白凌画看着这段时间宗溟对杭宁的态度,猜也猜到宗溟是想让杭宁吃醋了。
虽然白凌画觉得宗溟这套路菜得像是从来没追过人,但他明确知道自己的作用是催化剂,不是分裂剂,如果他现在胆敢和杭宁说宗溟是他的小心肝、小宝贝,导致杭宁对宗溟再退三步,那就算是有他亲舅舅的关系在,宗溟可能也得活埋了他。
求生欲使人聪明伶俐。
白凌画诚恳地说道,“宗总是我亲舅舅最好的朋友,我对待他,就像对待我亲舅舅……不,就像对待我亲爸爸一样的尊重敬爱。”
杭宁:……
白凌画害怕杭宁再给他出难题,在表达完自己和宗溟绝无那种关系之后,立即站起身做出要走的姿态,“我得赶快回去练习了,毕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杭宁推脱,“再说吧。”
白凌画觉得关于参赛这个事情,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劝的他也劝了,他不知道杭宁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处境,所以也没办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杭宁霸占了别人的机会却不好好努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他能做的只有理解和尊重。
白凌画看向杭宁,悄悄猜测着杭宁离开这里到底是不是因为宗溟。他觉得宗溟这个人吧,虽然年长了一些,性格冷了一些,但他长得特别帅,有很多钱,不但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而且还很难得的洁身自好,虽然白凌画天天吐槽宗溟是个变态,但如果实话实说,他觉得宗溟应该是对待另一半会很尊重的那种人。
白凌画心中的天平慢慢偏移,他觉得如果宗溟真心喜欢杭宁,杭宁其实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杭宁看着白凌画变幻莫测的表情,不解问道,“怎么了?”
白凌画回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道了个别转身就跑,“没什么,再见!”
白凌画边跑边告诫自己,反派死于话多,反派死于话多,反派死于话多。
杭宁目送着白凌画远去,在白凌画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中后,又看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主楼,再然后,他的目光慢慢移动,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办公大楼的某个窗口位置。
那间办公室灯光明亮,宗溟现在正在里面吧。
杭宁忽然意识到,他就要失去他了。
难以名状的悲伤与不舍忽然在心中翻涌,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杭宁难过地抬手抓住衣服前襟,握成一团的左手用力抵在了胸口位置,似乎只有这样强烈的对抗,才能稍缓那种难以名状的憋闷。杭宁不知道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待了多久,直到身体都觉得冷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钝痛才渐渐散去。
就像溺水之人终于浮出了水面,杭宁深深呼吸,想让自己重回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