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缭温热间忽然碰到了凉处,更显冰冷,仿若扎进肉里的一根刺。
他不舒服地缩着脖子,又因此牵动了伤口。
不过神色已没先前那样痛苦。
肌肤在抵触的过程中逐渐适应脸上的温度,紧密的贴合教脸边的手心温度升高,最后倒是苻缭主动要去黏着那块温暖干燥的地儿。
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久违的感觉。
似乎是太过舒服与安稳,反而教苻缭从昏睡中稍微清醒。
自己先前忙碌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像这样得到片刻的安宁,不用思考担忧自己的性命么?
苻缭渐渐清醒,眼皮仍是半睁不睁地耷拉着。
贴在下巴的拇指上带了枚扳指,是奚吝俭的手。
苻缭倚在他身上,少许感受到奚吝俭因呼吸而略微起伏的身子,吸进又呼出的细微声响,稳重踏实,让他想起庙里的铜钟。
他盯着方给奚吝俭包扎好的地方出神。
没想到他最后竟是在奚吝俭身上找到这样的安心感。
苻缭动了动,碰到奚吝俭垂下的那只手,一惊,又连忙躲开。
奚吝俭顿了顿。
“这就醒了?”
大抵是脑袋太昏了。苻缭想。奚吝俭这句话也太过轻言细语,像是生怕把自己吵醒。
苻缭感觉到自己脑后的长发被人梳理了一遍。
与其说是梳理,不如说是奚吝俭莫名有了兴致,随意捞起几缕便从手心捏着,再转到指尖绕上几圈,最后又无趣地抛下了。
苻缭缓缓地眨了几下眼。
“殿下认错人了……”
唇齿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苻缭咳嗽几声,明显感觉到嗓子已经难受起来。
奚吝俭动作顿了顿。
“你以为孤与你一样?”
奚吝俭的笑意里果然夹了些讽刺。
果然,刚刚那是自己的错觉。
苻缭吐了口气。
这样来了兴致,最后又说丢就丢的,不就是他对季怜渎的态度么。
何况他哪会允许自己坐在他身上?这儿本该是季怜渎的位置。
……坐在他身上?
苻缭猛然抬头,太阳穴顿时疼得厉害。
奚吝俭眸色暗下,紧紧盯着苻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