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林光涿卖了。
怪不得官家一直被瞒着消息。
是徐径谊本就打算找个时机卖掉他,还能哄官家高兴。
接下来,只要奚吝俭自己不提及腿伤,官家便永远也不知道他与林光涿还发生了冲突。
苻缭看了眼米阴。
这件事,米阴大抵也是默认的。
苻缭想起奚吝俭诉说往事时的神情。
米阴究竟想做什么?
他来不及多想,奚宏深已经拍了板。
“好!”他眼里放光,“这可是你说的,朕千秋节后就要结果!”
苻缭默然看着,奚宏深已经兴奋地拍拍扶手:“好啦好啦,事情说完啦,朕还要去玩呢!”
众人连声应是。
苻缭等人群散开后,最后一个走出偏殿。
雨还没停。
苻缭没有带着能遮雨的东西,眼见雨越来越大,他便直接坐在阶上,盯着不断坠下来的清澈雨丝发愣。
弹起的雨珠打湿他的衣角,溅起的水花几乎要将他的皮肤割伤。
偏殿向来清寂,下了雨,人散去后也再没人会来这里。
苻缭便一直坐到雨小了,才直起身。
他迈出第一步,眼睫便被重重打了一下。
随后便是第二下、第三下。
打在他的头顶、鼻尖手腕。
打在他本就发疼的膝盖。
像是骤然间的滴水石穿,正好穿在了最薄弱的地方。
苻缭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地上踩出一圈圈波纹,感受着雨滴坠在他身上的疼痛,像是承受对自己的惩罚。
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太阳穴突突地跳,以至于不得不扶着宫墙休息一会儿。
耳边的声音渐渐放大,大到他几乎要听不见具体的声响。
“公子!”
苻缭一愣,眼前一片重影,片刻后才重叠成一个人形。
“之敞?”苻缭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之敞眼里满是担忧:“公子,你许久没回来,小的担心着呢!若不是小的朋友说见过你,从进了皇城就没再出来,小的还找不到你呢!”
他抹掉脸上的雨水,道:“这雨下得突然,小的想公子没带着雨具,才连忙来找。”
之敞说着,仔细看着公子有没有哪里受伤,赫然发现他的下裳膝处染了一小片红色。
“公子,你这怎么……”
之敞忍不住叫喊道:“公子,你怎么受伤了,是谁弄的?!”
“我不小心摔的。”苻缭连忙按住他,一拉外裳,用系带彻底绑好,遮住那处血迹,“这不是受伤了么,我又没带雨具,便想等雨小点,谁知这下得没完了。”
之敞没有怀疑,面上的担忧不减:“原来是这样,是小的没顾及了。公子我们快些回去吧,小的也没点灯,待会晚了就不好走了。”
苻缭点点头,之敞便扶着他慢慢走出皇城。
走着走着,苻缭便走上了这条熟悉的道路。
经过璟王府的路。
路上人来人往,大家都戴着雨具,苻缭也被头上的斗笠遮了大半视线,只盯着自己的腿脚与地上的石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