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缭看见路径尽头蕴着一潭月光。
映亮了被修剪整齐的花草,教他看见了璟王府里松弛的一个角落。
“倒也不是。”他默了会儿,认真道,“只是明月太过遥远,传说亦多,看不透其本来面貌,不敢接近。”
闻言奚吝俭顿时笑了,戏谑道:“你不敢么?”
苻缭一愣,便羞赧起来。
“不敢与不做不可同日而语。”他难得为自己辩驳一次。
二人一说起话来,苻缭便发觉这段黑暗的路行得快了。
奚吝俭带着他到了一屋前,看模样是他的书房。
殷如掣惯例守在门外,先瞧见了主子,行了一礼,抬起头来便看见苻缭。
他惊讶地瞪了一下眼睛,不过也只有一瞬,便目不斜视,直到二人进了屋内,又重新守在门口。
“说说。”奚吝俭自然地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书房简洁得出乎意料,房内没挂任何字画,亦无古董珍玩,只摆了一长架子的兵器,若隐若现的寒芒让人后怕。
苻缭一踏入,便感到了阴冷的风直直袭来。
苻缭就要开口,便见奚吝俭眉头挑了挑:“世子不坐?”
苻缭一愣,只见除了奚吝俭坐的那张椅子,再有能坐的地方,便是靠在墙壁上的坐榻。
他道:“太远了,我说话该听不见的。”
“没让世子坐那儿。”奚吝俭眉尾动了动,“过来。”
苻缭眨了眨眼,不知奚吝俭附近还有哪里可以坐,毫无防备地走过去。
脚下一空,整个人被奚吝俭抱到了桌上。
“殿下!”
苻缭要动,奚吝俭的手已经环上了他的腰。
“你说你的。”奚吝俭沉着的声音从略低的地方传来,失真得苻缭不大习惯,“孤不是说过还要再练?”
苻缭怔怔,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一点。
奚吝俭的手果然只是在他腰部的布帛附近动作,将有些凌乱的布料抚平,温热的大手隔着几层布料,仍是有股奇异的穿透感,似乎他直接覆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苻缭不由得想起那日,他在自己锁骨处半压半揉的举动。
当然,这双大手也足够把他拦腰截住。
一排兵器就摆在后面呢。
苻缭咳嗽两声,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见地。”他道,“我只是想明白了,殿下不会让我死在这个时候。”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束腰的布帛被解开,最外层的衣裳顿时滑落一些。
苻缭身子不禁紧绷起来。
“继续。”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揶揄,“孤学着如何伺候人穿衣,世子是有什么疑虑?”
听奚吝俭这么一说,苻缭虽觉得哪里怪异,也说不上来。
何况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先前殿下便说过,我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继续道,“那时我不明白是何意,而今我是想通了。”
“逸乐宴筹备需要人手,殿下想必很早就知道徐径谊的目标是我。”苻缭小小地吐了口气,“我身为武人之子而身体羸弱,而今重武轻文之风甚重,加之我装出介意这点的模样,徐党便认为我心中定是不忿。”
“这样的身份,注定了要被选为斗争的棋子。”
苻缭感觉松开的布帛又被系回去了,很慢,但是没出过错。
“殿下故意不予理会,让徐径谊接近我,而我只要答应了徐径谊,反倒成了殿下牵制徐径谊的工具。”
“而我擅自捅破吕嗔为人,打乱殿下计划。”他苦笑一下,“又放弃追求季怜渎,我知殿下觉得万分怪异,便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次,以及警告徐径谊,殿下随时都能解决他布下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