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手,想要起身,右肩警告般抽痛一下,瞬间抽干了他所有力气,跌回奚吝俭怀中。
锁骨上的伤还没好。苻缭暗自叹息。这样只剩一只手能用,更拉不住马了。
面前的阴影扩大,苻缭一顿,手还未收回,胸腔底下就被卡住,将他扶正。
意识到近乎是搂着他的腰的人是奚吝俭时,苻缭睫毛动了动,想要闭眼,然后又睁开,连奚吝俭身上飘来的香味都不敢闻。
“多谢。”他小声道。
苻缭低下头,揉了揉锁骨上的伤,将乱掉的衣领拉好。
轿厢内死一般寂静。连方才沉默时还很明显的,殷如掣的呼吸声也一下消失不见。
“殿下,到了。”孟贽缓缓开口。
轿子停了下来。奚吝俭掀开车帘,一道明亮的光线趁机而入,晃得苻缭睁不开眼。
随着踩在地上时身子轻微一震,苻缭的心也跟着茫然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见到苻缭从奚吝俭的轿子里下来,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
苻缭依稀间好像听到了苻鹏赋的喊叫,但因隔得太远,他听不清说了什么。
殷如掣已经将两匹马牵来,马蹄踩在道上的声音清脆,苻缭却不知如何行动。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上马。
奚吝俭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撑住苻缭,另一只手控着马匹,将苻缭送上马背。
“世子,上马吧。”
苻缭有些局促,身子忽然坐到了一个从未达到的高度,刚开始时有些慌乱,随后一股难言的喜悦从心底悄然滋生。
他真的坐上马了。
这匹枣红色的马相当温顺,既没有试图将苻缭摔下身,也不嘶叫。
苻缭放眼望去,眼前一条窄窄的小道,刚好够两匹马并行,旁边没有任何阻拦摔下山崖的障碍,四下望去再也找不到能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指尖碰到皮革,苻缭顺势往下看,下意识抓紧了手前的缰绳。
“孤很期待世子的表现。”
奚吝俭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顺势而上,将苻缭的整个左手都包了起来,抵着他的指节,将他的手移到缰绳和一撮马鬃毛上,再握紧。
“各位在这也都看到了,孤也不占世子的便宜。”
他边说着,边转向人群,将两人搅在一起的手推下,挡住众人的视线,又紧紧地握了一次他的手,轻轻拍了几次,才松开。
“孤让世子半道,这样可算公平?”
苻缭盯着奚吝俭那只手,暖融的热意逐渐在手上打转,教他有些不舍其离去。
在奚吝俭挥鞭一扬时,偷偷用两根手指的指骨蹭了一下他的指腹。
随后他便被马带了出去,身子猛然向后倒去。
苻缭试图回头,却只能依稀看见人的残像。
奚吝俭好像在看着自己。
苻缭希望这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