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缭顿了会儿,还是小声问道:“殿下想接触他么?”
奚吝俭不愿再纠缠下去,正欲岔开话题,就看见苻缭眉尾微微落下,漂亮的眼睛带着些倦意,认真地望向他。
他真的很想看见自己与季怜渎在一起。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与季怜渎在一起。
奚吝俭不语。
苻缭自当他是默认,小心劝道:“他心思敏感,这些事急不来的,得一步步;拉近距离。”
奚吝俭瞥了他一眼,便没有把目光再锁着他,可苻缭仍觉得自己在被他死死盯着。
大抵又是讨厌自己这般的说教了。
苻缭偏过面去,打算盖过这个话题,忽地听见奚吝俭开口。
“要如何做?”
苻缭以为自己听岔了。
“是要我来教殿下么?”
奚吝俭眼里噙着戏谑:“这时候开始诚惶诚恐了?”
苻缭以手抵唇,突兀地发生了些茫然。
他没想过奚吝俭会如此爽快地问他,直接到他怀疑奚吝俭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理自己了。
难道就要这样……开始教他么?
苻缭心里想着,嘴上已经快了一步。
“嗯……比如现在这样。”
他转回身,微微分成两纵的黑发间露出线条干净优美的后颈,像是裹在瓣里的花蕊,只露出了一点儿尖角。
苍白的十指被阳光染上点暖色,泛红的指节似是被暖融的金光包裹,在长发间流连,如同正在一幅肆意渲染的彩墨画上挥毫的狼毫笔。
“季怜渎因幼时经历,本就抵触权贵。”他拢好衣领,收紧因宽松而坠下的布料,“兴许殿下的一些行为是让他不满,但大抵没到厌恶的程度。”
苻缭还要再说,腰侧的手忽然动了起来,缓缓系着他腰间的布帛。
“你觉得这样,他会抵触么?”
奚吝俭声音低沉许多,似是真的在意这个问题。
“季怜渎大概不喜欢这样繁杂的衣裳,他已经穿得厌烦了。”苻缭不敢吐气,生怕身子的起伏会触到奚吝俭的双手,“殿下若是能多关心一下他身上的伤……他应该会慢慢放下防备的。”
苻缭小心收着气息,耳后忽然响起一阵笑意,低低地与他的肌肤共振。
“他可不会像你这样紧张。”
苻缭脑袋有些发晕,勉强道:“他不知殿下用意,自是会防备。”
布帛被打理得工整,他方回过神,是奚吝俭在帮他整理这些复杂的衣裳。
穿戴整齐后,奚吝俭便自然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走吧。”他心情似是愉快许多,“其余的事,等世子重新回到府里,再来指导孤。”
苻缭心下一紧,又觉得奚吝俭若是就这样接受自己的建议,倒也不错。
他思绪杂乱,有些多余地再次整理了仪表,瞧见阳光下的银色的襟边泛着柔和的光芒,将那丝缕紧张的气息给映散了。
*
苻缭到达大殿时,官家与群臣已是候着了。
官家看起来年纪比他想象的还小,虽然有垂旒遮挡,但也能看清其脸上堆了些肉,挤得五官都有些看不清。
奚吝俭到阶侧时,他皇袍下的双腿还知道摆好,但等奚吝俭站定,官家坐了没一会儿便忍不住偷偷翘起来,或是四处乱动,总之是不肯保持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