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土丘极不显眼,若不是奚吝俭给他示意了一下,他以为那只是地势本身崎岖不平罢了。
这样看来,奚吝俭不想动的地方恰好被新园林包围着,要唐突空出一块地来的确是难事。
但好歹并不是这一整片区域都不能动,比他预想的难度还是要低不少。
“官家……大抵不知道这一处对殿下意义重大吧。”苻缭猜测道。
若是真要与奚吝俭作对,只对这一片地动手才是奚宏深的作风,而他只是笼统地将这一大片区域都划成了他的新园林,在与自己或是奚吝俭说话时亦没有特意强调。
奚吝俭冷笑一声:“他能知道什么?”
苻缭静静等着,待到他隐含的怒气消下去后,才又问道:“那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奚吝俭眼眸晦暗几分。
“也许。”他最终嗤笑一声。
苻缭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没说有,那便可以当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了。
这样的话,对他们而言是有利得多。
“怎么样,世子,心里可有想法了?”奚吝俭面上的阴暗很快褪去,看着他道,“明日监工的官吏就要来了。”
“监工么……”苻缭思索片刻,“官家看起来挺重视着园林的,他会亲自来看么?”
“他什么都不重视。”奚吝俭嗤之以鼻,“他要这园林,只是想与孤作对,指不定连这片荒地有多大都不知道,才说得如此无所顾忌。”
面前的荒地可谓是一望无际,苻缭也不敢想象,这一片都要修成皇家制式的园林,在短短十几日内该如何完成。
耗费的人力物力,一定超乎想象。
“所以,他不会来看,实际上也不知这工程具体要如何完工。”苻缭抓住奚吝俭话里的重点。
奚吝俭颔首。
苻缭眼眸动了动,看向奚吝俭:“可以再去另一边走走么?”
奚吝俭眉尾动了动。
“走走”。听起来像是要与他散步一般。
苻缭的神情和动作似乎也是如此表示的,带着些许紧张与担心被戳破的害怕。
他似乎还有些煎熬,微微颤动的指尖暴露他并不如面上那么平静。
奚吝俭心尖忽然颤了一下。
……是自己想多了。
他方才还在意着季怜渎,怎么可能……
奚吝俭面色不自觉冷了几分。
“季怜渎若有你这么主动就好了。”奚吝俭淡淡道。
他知道自己的怒意有些藏不住,言语里的挤兑不言而喻,但苻缭大抵不知自己是什么意思。
苻缭眼眸动了动。
既然说到季怜渎,他想开口问问。
话到了嘴边,他又抿起唇。
现在问的话,是不是不大好?
显得自己相当关心季怜渎,是另有所图。
他的双眸迅速在奚吝俭面上扫过,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幽深的眼眸随时做好吞吃他的准备。
他大概也猜到自己要问了。
苻缭小小地吸了口气,将要说的话彻底咽了下去。
不想问。问了又能怎么样呢。若是关系好些了,奚吝俭的重心就会放在季怜渎身上,若是没有,自己还得出谋划策,让奚吝俭把重心放到季怜渎身上。
殊途同归。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