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和致余光扫过身后人,那唤作蒋事珖的,并不简单。
不着痕迹地用身子将少女的身影挡住,纪和致收回余光,无事发生地对少女笑了笑:“都听沈老板的。”
蒋事珖望着前面被青年遮得严严实实的少女,眼神依旧平静。
他早将纪和致的背景调干净了。
七岁父母双亡,家中世代从医,祖上曾为宫廷御医。
永安药铺作为家产,却落入奸人手中,这位落魄的世家子便当了十二年奸人奴隶。
而如今,那香料铺子的地契在纪和致身上,连带这药铺的地契,也一同为他所有。
家仇如渊在身,却还能一脸温和地与人言笑,如此人物,是卧薪尝胆还是另有所图,未可知。
沈盈息与此人以往分明是素不相识,却能待其恩重到如此地步。
这位好恶鲜明的沈家主,莫不是被这人皮囊惑住了,一点心防也不曾筑起。
袖中厚实的一沓纸块硌着手腕,蒋事珖微微转动腕骨,眉棱间神色冷肃。
……
沈盈息藉由方才一遭,总算是把十几张召阴符都塞到了蒋事珖身上。
在他胸前点了几下,便顺理成章地封住了他丹阳处源源不断冒出的凛然正气。
他既一定要来查案,便让他亲眼看看凶手的样子。
这男人这般身高体壮,遇到什么花力气的事,也让他上好了。
诱饵和打手齐备,沈盈息思量着自己再需出多少些功德,才可万事无忧地除了邪祟。
如此,很快就到了香铺。
沈盈息没带钥匙,让出门口,对纪和致弯唇,顺而做出手势,“纪老板,请。”
纪老板拿出钥匙,开了锁,跟着伸出手臂,含笑低眉:“沈老板,请。”
少女笑着迈步走入。
纪和致便随着她身后进门。
随后的蒋事珖绷着脸,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屋内,才抬步走入。
入夜之后,香料铺子内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或是因着这过于浓郁的黑暗,屋内的冷更让人觉得冷,冷到快渗进骨缝里,让人脊背生寒。
沈盈息熟练地从袖口里掏出另一张符纸,并起剑指夹着轻飘飘的符条,空中随意甩了两下,符纸‘腾’地一声,无火自燃。
黄橙橙的火光一下窜了上来,以势不可当的猛烈驱散了一室阴冷。
“嗷!”
阴暗的角落忽而传来凄厉的尖叫。
“何人!”蒋事珖厉声低喝,利剑出鞘,寒光一闪,火光照见男人宽阔的身形,他竟已冲到了沈盈息身前,留给她一具冷硬背影。
沈盈息望着蒋事珖的背身,愣了下。
这么自觉。
不愧是负有纯阳正气的男人,遇到危险就是会一往无前啊。
对怪异尖叫声的警惕,代替了少女神秘燃符的询问,蒋事珖眉头紧皱,目光如箭,直直射向发出尖叫声的角落。
紧握剑柄的手背青筋绷出,勃发着让人心惊的力量感。
沈盈息甩了甩符,符光黯淡了下来。
这东西太久不用,用猛了。
她走上前压住蒋事珖紧绷的手背,低声道:“出来问道的一只小鬼,刚刚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