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谨凉薄地乜过少年,转身离去前,对死士扔下一句:“拿瓶断肠,扔他回去。”
“季谨——”
身后忽而传来?恶鬼咆哮般的恨声,季谨折身,卷风般的血雾瞬时间绞住了?他的脸,根本?避无可避。
脸上立时传出一阵灼热毒辣,这深邃入骨的痛意连季谨这种人都忍不住闷声痛哼,手指颤了?一瞬,而后又强自稳住。
只有及时闭起?的右眼里没?有痛意,耳边死士们的抽剑声已纷纷响起?。
上官慜之不知撒的什么?毒,脸疼得想要把脸皮撕下去,季谨狠狠闭着眼,却咬牙低吼道,“还不让他滚!”
说罢,满脸是血地仰起?脸,原先瑞丽白皙的年轻脸庞上已鼓满了?数不清的透明血泡,一粒粒黄豆大小,布满全脸,简直骇人恐怖。
死士们望着季谨可怖的脸颊,居然?也忍不住心尖一颤。
他们立时架起?地上死尸一样的少年,飞身离去。
甫一架起?上官慜之,几个死士就?知道他刚才是用尽了?所有内力把口中的毒化在血里喷了?出去。
手中扣着的少年手腕脉搏已近消失,便是不灌断肠毒,他也活不过半刻钟。
但?是死士们把少年扔回他的小院子时,还是丢下了?那瓶断肠。
死士们走?后,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少年动了?动手指,又过了?会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喘了?口气,从冰冷的空气里汲取到自己最后生的力气,然?后侧过头,摸向身边的小瓷瓶。
拇指顶开瓷瓶上的红封,把药塞进嘴里,几近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
喝完,扔开瓶子,抿了?抿唇:“这么?苦。”
他不爱吃苦,息息也不爱吃。
但?还是仔细回味着,感受着一番妻子临终时的感受。
毒药灌下,上官慜之却觉得自己有了?力气。
竟然?可以如常站了?起?来?,脱下身上血淋淋的衣裳,用院中的冷水洗干净自己,然?后走?到里屋的门前。
在推开门前,干净的少年脸庞上露出羞涩和紧张。
他握了?握手,像是给自己鼓励,而后才抬起?眼,小心地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空了?。
穿着嫁衣的少女不见?了?。
他的婚服被扔在地上,被踩脏了?。
上官慜之死了?。
是夜,马驿里的伙计来?到院子里,却看见?一地的血水,当即吓得两股战战,眼泪说下就?下来?。
他哆嗦着,腿软得不行,只有靠想着那少年给的豪资才生出些?微力气,几乎爬着走?进了?屋子里。
但?屋里没?有人。
只有一套叠得很好的新郎婚服。
一阵阴风拂过,伙计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手里攥着的平安锁也像沾了?鬼气一样,恐惧慌乱之中一把给丢开了?。
伙计哭着爬滚出了?院子。
平安锁落进被血水泥泞的枫泥里,败暗失色。
……
沈盈息坐在镜前,房门被敲响。
不必猜,是沈盈风。
在兄长踏进屋前,系统对她说:“上官慜之现在已经成为合欢宗的长老了?。”
沈盈息弯唇:“遥祝上官道友。”
于?是系统就?笑?嘻嘻的,不再说话。
门扉洞开,高大的男人走?进门,眼睛低垂,“息息,哥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