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斤、二柱、三喜这?些抢粮的都耷拉着脑袋站在人群里。
前面是?岁数大的,队伍里,孕妇、孩子都有?。
包着头巾的妇女,衣服上打着补丁的老人,男女老少,各个都被晒得黑黢黢的,看上去都很老实质朴,这?些人包括周边景物都没?有?鲜亮的色彩,像是?黑白画面。
大队长带头又是?道歉,又是?感谢。
公社书记也?在旁边,满脸羞愧,眼?观鼻鼻观心。
温淼看着这?些人,内心感受是?五味杂陈。
秦耕他们这?些发粮的都是?年轻人,见到这?阵仗也?都挺震撼。
他告诉自己,可别心软哪。
可是?看到这?些只为了饭吃的社员,他的心也?硬不起来。
再看温淼,满脸同情,肯定是?心软了。
他看向王自强,对方正?好看过来,两人迅速交换看法。
不想?费劲解释道歉对象搞错了,运粮车就是?绕路,怎么着也?得到这?个县附近,秦耕可不希望他们以后再抢科研基地的粮食,于是?说:“以后可别再抢部队的粮食了,现在边境都不安稳,你们抢了部队的粮食,边境现在也?不安稳,万一打起来,你们上战场啊。”
“我一定会对社员加强思想?教育,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大队长灰头土脸地连连道歉。
二柱老娘不知是?不是?真的不怕儿子被抓走了,哭得泪流满面,边哭边说:“二柱混蛋,是?我没?教好,你们把他抓走关大狱吧,他犯了罪应该受罚。”
杨五斤这?个带头的在抽自己大耳瓜子,啪啪得那叫一个响亮。
“我是?混蛋,我不是?人,我再也?不敢干坏事儿。”话?语中满是?忏悔懊恼。
有?他带头,他的同伙也?自抽耳光,这?响亮的声音此起彼伏。
秦耕看了温淼一眼?,不动声色地往温淼身边挪了两步,觉得从沙漠基地走出来多增长点见识很好,社会时时在给他上课。
原谅以及如何处罚不是?他们团队的工作?,他简单干脆地结束这?道歉,说:“大家都回?去干活吧,好好种地,明?年会有?粮食吃。”
说完,不再耽搁时间,开车去下一站。
北沙县不需要下雨,全县都没?有?种植小?麦,饮水的话?有?前几年沙漠基地打井时给打的深水井。
等明?年温淼来给下几场雨,庄稼跟种植基地一样正常生长,北沙县就不再需要粮食救济。
明?年,种植基地附近县城都可以有?足够降雨,这?对温淼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傍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大米可是?精细粮食,大多?数人家舍不得先吃,要先吃玉米。
三喜给媳妇熬了大米粥,雪白软糯,米香溢满整个房间,三喜媳妇喝着香甜的大米粥,泪水溢满眼?眶,连声说:“细粮真好吃,大米可真香,你也?吃啊。”
三喜舍不得吃大米粥,要把细粮都留给媳妇孩子,乐滋滋地说:“等孩子能吃饭了就喂米粥,可比高粱米红薯强多?了。”
喜悦中,忧虑又袭上心头:“你们抢了粮,国家还是?给我们发粮,以后可别干这?事儿了。”
三喜捂着脑袋:“是?我糊涂了,就是?下大狱我也?认了。”
——
发粮第三站是?南江县。
这?个县城不仅遭遇干旱,还有?二分之一的土地遭受蝗灾,有?些地方颗粒无收,是?去年蝗灾最严重的县。
对接人同样是?县长,三个县长各有?不同,山南县县长对他们很是?尊重敬佩,各种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北沙县的县长是?很谨慎地配合,生怕再出点篓子;南江县的县长则是?早早把准备工作?做好,巴巴地等着他们来。
秦耕也?没?想?到县长带着一行人在路上等着,先是?等到运粮的卡车,把粮食安放到仓库,然后又等到三辆吉普车。双方见过面,秦耕说:“去蝗虫最严重的地块看看吧。”
县长大喜,发粮队的人这?是?片刻都不休息,确定是?干实事儿的。
两路人马汇合,穿行在乡村路上,最后把车停在主?路上,走路去地里。
县长介绍说:“这?边种的大部分是?棉花跟红薯,蝗虫黑压压的把地里都爬满了,逮到啥啃啥,啃得特别快,庄稼一点都不剩,啃完就往别处飞,等天冷了才看不见。”
秦耕心说能有?他们在沙漠里遇到的蝗虫难对付吗,那可不是?在地里啃庄稼的,那是?移动速度极快的。
干枯的植物根茎残留在地里,没?有?任何产量收获的痕迹,只有?满目疮痍。
蝗虫卵不难找,随便在田里走,能看见不少小?洞,洞里面就是?虫卵。
秦耕望向满目荒凉的田野,他想?田部长安排他到这?儿来发粮,一是?给他们研制的杀灭蝗虫卵的药试验的机会,田部长关注种植基地,知道他想?要杀灭蝗虫卵;二是?让他感受基地粮食种植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