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阮家……被抄了。”
阮柔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抓住云珠的手,声音凌乱得不成样子。
“怎、怎么回事?为何会……爹爹呢,阿娘怎么说……你快告诉我,云珠,你快说啊,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老爷被大理寺带走了。”云珠拼命抹泪,脸上被风吹得皲裂开口子,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又是汗又是泪,辣得生疼。
“我听街上的人说,犯的是……通敌罪,家里四门都封起来了,有官兵守着,我进不去,没见着夫人。”
她喘定口气,又道:“后来我去了趟将军府……”
阮柔眼中闪过希翼,“怎么样?”
“没……”云珠摇头,“没见着翟少爷,门上说他往西北公干去了,不知哪天回。”
阮柔紧攥着她,两双同样冰冷到麻木的手毫无温度,难以温暖彼此。
她靠着墙,缓缓缩坐在地,几番张口却说不出话,实在难以启齿,只焦急的目光紧紧望着她。
“沈家我也去了。”云珠知她想问什么,依旧是满脸沮丧,“我到后门找了买菜的刘婆子问的,老爷这些天不在府里……”
阮柔手臂裹住膝头,把脸埋进去。
裴相重提联姻,沈之砚这会儿说不定正在裴府,商谈迎娶裴四姑娘的事,怎会管得了她家的闲事。
不,不是这样。
阮柔一个激灵,如坠冰窟。
事情哪来得这么巧,沈之砚一向对爹爹成见颇深,别说帮忙的情分,只怕……
她的父亲阮仕祯少年成名,当年本也是京城屈指可数的天纵英才,却性子散漫无甚野心,之后仕途平平,仗着与圣上的私交,在吏部任了个闲职,是个安分守己、笑口常开的老好人。
这么个常年不出京城的小官儿,会与蒙古鞑子勾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想起那天沈之砚扬长而去的背影,阮柔一阵毛骨悚然。
沈之砚恨她!想要她死,要她全家都死!
“让我搭车的程大哥是个好人,答应明日一早再替我进城跑一趟。”
云珠无措地抱住阮柔,“夫人,咱们再等等,说不定老爷很快就被放出来了,没事的,阮家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天夜里开始下雪,窗外漫天飞白,屋里更冷了。
阮柔把矮几挪到榻旁,趁吕嬷嬷醒来瞧着精神尚好,盘腿坐上榻,捧了粥碗,一勺一勺舀着喂给她。
老人家枯瘦的脸上目光清明,瞧着竟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下午的事阮柔瞒着没叫她知,然而经老了事的人,自有种年轻人无法理解的感知力。
“姑娘这些日子瘦得厉害,瞧这头发都枯了。”吕嬷嬷眯起眼,狐疑看她哭红的眼角。
“云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