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您坐轮椅吧,我推您过去。”
寿安堂是府中正房,他们母子间关系并不亲近,成亲时沈之砚便选了这座远离中轴线的棠梨院,过去须得一两刻钟。
沈之砚僵着半边身坐起,他差点弄成个半身不遂,眼下正安享战果,一点都不想过去。
只是表面功夫不能错,且那边想必正一腔雷霆怒火等着他,“既没叫你,我一个人去就行,明日一早,我再陪你一道过去请安。”
阮柔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她出门两日,本该一回来先去寿安堂报备,想起先前姚氏的态度,也料到这会儿去了准得挨训,倒不如先让沈之砚顶上。
自嫁进沈府的第一天起,沈老夫人便对阮柔这个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嫌她出身低,五品小官家的庶女,配不上前忠勤伯府的门第,更耽搁了状元郎的光明前程。
不得婆母待见,对阮柔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别说她了,老太太连自己亲儿子也不待见呢。
阮柔看得开,却并不迟钝,除了晨昏定省,平日轻易不上门自讨没趣,老夫人自恃身份,倒也不会叫儿媳天天跟在身边立规矩,两边各自安好。
这会儿吕嬷嬷端了药进来,沈之砚喝了,到底没坐轮椅,叫个小厮扶着,慢悠悠出了院门。
他一走,阮柔立刻挽住吕嬷嬷,在她瘦削慈祥的脸上左瞧右瞧。
“夫人,今日这事恐怕不大对。”
吕嬷嬷脸色严肃,兜头将阮柔的满腔孺慕浇灭。
阮柔一滞,以为是怪她险些被劫匪掳走,撒娇往她怀里倒,“嬷嬷,阿柔今日都快吓死啦,您就别怨我了。”
“我的姑娘哟,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吕嬷嬷被她搞得严肃不起来,口中嗔怪,手却习惯地有一下没一下轻揉她的后颈。
阮柔伸手扳过嬷嬷的脸,正想再诉一番衷情,又被打断了。
“夫人啊,有件事儿你还是得知道……”吕嬷嬷略有踌躇,“昨儿听大夫人院里的人说,裴家四姑娘找回来了,说不准呐,那边还想跟老爷结亲。”
一阵寒芒刺背,阮柔立刻坐直身子,整个人又恢复先前的防备状态。
虽然,这事她早已知晓,但这一世,似乎有所提前。
她轻捻手指,脑中细细捋过记忆。
这件事奇怪就在于,之前裴家从未有丢失女儿的传闻,像是凭空多出这么一个人,相府随后对外宣称,四姑娘回归。
“昨日听说裴四姑娘出城进香,我还专门赶去街上看了一眼。”
吕嬷嬷的声音像从极远山间飘来的风,悠悠忽忽流进阮柔的耳朵。
“夫人,她们去的是青台山。”
前世沈之砚没来光通寺接她,她便不曾那么早去大殿进香,因此并未与裴四姑娘照过面,阮柔豁然醒悟,原来,那人便是裴琬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