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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砚靠着软枕微微偏过头去,双目紧阖,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秀气的柳叶眉深深颦起,显得憔悴不堪。

阮柔冷冷瞧去,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前世吕嬷嬷病中的脸,她扯了扯榻前铃绳,唤人进来帮忙,拆开他手上的纱布,血早就凝住。

清理过后,重新上药裹好,云珠端了晚间的汤药上来,今日刘太医便说过,夜里应该会发热,这药也有退热之效。

药喝下去不久,察觉沈之砚呼吸渐趋平稳,头上仍是烫手。

阮柔从水盆拧了巾子,给他轻轻擦拭额角,略作迟疑,还是松了他衣襟,将领子敞开些,温热布巾探进去揩拭。

沈之砚忽地抬手摁住胸前柔荑,灼热的温度和凶狠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直接塞进胸腔里去。

他阖着眼低低唤她,“阿柔……”

“妾身在呢。”阮柔伏低些,在他耳边回应。

他的唇色泽绯艳,微微颤抖,吐出的气息灼热,口齿含糊,如坠在梦中的呓语。

“安置吧。”

亡者未亡

◎叫她痛定思痛、悔过重来◎

阮柔:“……”

过去沈之砚约摸一月过来两三回,循规蹈矩,含蓄道一声“安置”,吹灯登榻。

她看不见他的面容,也不知表情如何,只知他是与平日一贯的从容不乱,伸手不见五指,她像个瞎子,完全不知他对那些事的态度是好是坏。

应该说,沈之砚读圣贤书,信奉存天理灭人欲,修身养性那一套。

三年来那些个漆黑的夜晚,他们像两个沉默的武者,踏进同一个生死场,绞力厮杀。结束后,各自躬身行礼,安静退场。

而眼下阮柔有些犯愁,不知他说的安置是不是那个意思,侧目看了眼边上的灯烛,夜里还得防着他发热,自是不能灭的。

再看他那只裹得粽子似的右手,想必不会跟她做。

她便放宽心应声,“好。”

平常沈之砚睡里侧,她在外,眼下他睡在外榻,受伤的右手右腿都在外侧,她便起来,小心翼翼避开伤手跨过去。

一只手还被他牢牢摁着不能动,阮柔换了几个姿势,总算平躺下来,脚在底下勾着榻角的薄被,挑起来用手接住,胡乱盖在腰上。

好在夏天不冷,胡乱阖个眼罢了。

凌晨到现在,猜忌、防备,审时度势应对沈之砚,实在令她心力交瘁,此刻同床共枕,更是心乱如麻,本以为会睡不着,谁知眼皮堪堪搭上,便一头栽进沉沉梦乡。

沈之砚转过头,目中已恢复不少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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