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别院,就是换到更后面的这个院子。老爷说一动不如一静,此处无人知晓,暂住些时日也无妨。”
吕嬷嬷说着,神色一转,“先前老爷的人,将这院子里的侍从护卫全都杀了,我去认尸,没见着阿斗,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跑了。”
“跑就跑吧,她也就是个按吩咐行事的。”阮柔低头思忖,“裴琬莠中秋过后就被皇帝接进了宫,总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眼下沈之砚没去沧州,违逆皇命偷偷回来,形势想来危急,否则也不会躲在这里暂避风头,接下来又该如何,她却是没一点头绪。
沈之砚换了身衣裳出来,就见阮柔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搅着碗里的汤药,却不喝,只两眼直愣愣出神。
“怎么不去躺着,大夫交待了,这几日你要多卧床,少下地走动。”
说着,上来就把人打横抱走,“药在床上吃就行了,我喂你。”
前几次他受伤,阮柔可谓是尽心尽力照顾,诸事不假人手,如今换了他来,服侍人的事儿竟也做得纹丝不错。
阮柔被安置在云衾高枕之中,怀里捧着手炉,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张张嘴就行,一碗药喝完,沈之砚熟练地拈了枚蜜饯入她口中,这一整套喂药的手法,分明还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她把酸梅子顶到一侧,脸颊鼓鼓囊囊,口齿含糊问道:“你打算在这儿躲到几时?”
显见她已知道现下的处境,沈之砚微觉抱赧,“沧州那边,我让林七去了,放心,不会留下有关岳父的线索,圣上拿不到任何证据的。”
“既然林七去就能办妥,你何必自己冒险?”
阮柔不解,问完,却又想明白了。
做戏做全套,这是必须做给皇帝看的。
话说当年赐婚,想必也是不愿沈之砚和裴安走得过近,他们这场姻缘,虽说其中有沈之砚私心的谋划,却也是顺水推舟,甘愿做了天子平衡权力的砝码。
阮柔不通权谋,却也知勾心斗角,归结下来仍只是“人心”二字。
爹爹因一张早年绘制的舆图,成了烨王谋逆大业中无辜的牺牲品,说到底,还是圣心不可测。
她原先一厢情愿,以为圣上会念一份同窗之谊,却不过是自欺欺人,前世爹爹受审一夜,翌日即被处斩,如此急迫,只能说明,皇帝从没想过要留他性命。
“这次去西北,本也不光是为铁矿的事。”沈之砚略作沉吟,“还是你提醒的我,新安卫那边,恐怕才是这场战事的关键。”
阮柔一惊,“真的要打仗了?”
裴安已死,下一个就要轮到烨王了,朝堂中早有声音,道最迟明年开春,便要兴兵伐烨,如今正是罗织罪名的当口,通敌叛国、勾结权臣、私贩盐铁、拖延税款,以至私下里对天子口出怨言、不忠不悌等等,每一桩拎出来都是其罪难赎。
“朝里那些人怕是还蒙在鼓里,西北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