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志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道:“弘安生产队连着四年都是咱们公社的先进生产大队,大队下面又有十三个生产小队。知青的住宿统一都安排在生产大队旁边,等到上工的时候,看你们被安排到什么工作,然后再分配生产小队。”
“我家就是弘安生产队的,你们啊,不用担心,公社就是挑最好的生产队安排你们过去的。那边还有几个前年来的知青,到时候不懂的,你们再去问他们。”
“我们弘安生产队是很欢迎知青们来的,像前几年来的五位知青,个个都在我们生产队担任重要岗位,有当老师的,有当技术员的。哦,还有两个,表现太优秀了,一个被推荐去了工农兵大学,一个被推荐去了市里的厂矿单位当工人。。。。。。”
“真的啊?”吴向东惊讶到拔高了声音,他怎么听着觉得不太像是真的呢?
陈同志不满他的质疑,“公社外面的公示栏还贴着公告呢,上面写着今年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和去厂矿单位当工人的名单,那个是盖了公章的,总不至于是假的贴出来让大家看吧。”
吴向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太惊讶了。”
“你们好好表现,说不定下一次就轮到你们了。”
但是办公室里另一位一直不吭声的老同志却道:“想拿到推荐名额也不容易哦,得把本事亮出来。”
说完还撇了撇嘴,他可不信这几个年轻仔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前几年来的知青,和现在来的知青那能一样?弘安公社原来的那批知青可是读过大学的,有的还懂技术。小陈就是逮着那几个有出息的说,半点没提其他一些没技术没文凭的知青现在基本都嫁人或者娶妻生子,已经算是当地人了。
但总得给这些人一点希望,让他们看到曙光,不然做起事情来都没奔头。老同志看破不说破,端着破了个口的搪瓷杯出门去。
宋雨晴他们没继续在办公室待,而是去了公社的食堂,那里地方宽敞些,还不耽误别人办公。到了午饭的点,他们就拿出早上买的包子吃,宋雨晴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
旁边的大姐看了他们好几眼。准确来说,是看他们手里的包子,心想着这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吃的都比他们好。
正好是在公社,李思悦说想去买点生活用品,周斯平和吴向东都表示自己暂时不缺东西,宋雨晴不想动,但不好让李思悦一个人出去,于是就把东西放食堂让两位男同志看管,自己和李思悦出去。
在供销社买牙粉和香皂时,售货员大姐笑眯眯地问她们是哪里来的,都没聊几句就问她们现在有对象没有,还说自家的哪个亲戚多好多好,吓得宋雨晴和李思悦买了东西赶紧走。
李思悦叹气,“我就是不想听家里安排早早嫁人才报名下乡的,没想到来了这也要被人关心结婚的问题。”
宋雨晴同情地拍拍她肩膀,心想这可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李思悦买好生活用品正要回去,宋雨晴想到另一个问题,“我们到了生产队,是不是要自己做饭啊,做饭的东西得自己备齐吧?”
“不是自己做饭,就是和村民家搭伙做饭,要是可以的话,当然是自己做饭好了。”李思悦道:“但现在住的地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改天再看要添置什么吧。对了,你会做饭吗?”
“还可以,能吃。”
“我做饭也还可以,咱们到时候可以合伙。”
买了东西回到公社食堂,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四人中只有周斯平有手表,所以大家隔一段时间就问他几点了,一直等啊等啊,等到了四点半,陈同志跑来跟他们说:“弘安生产大队的拖拉机到了,你们快拿行李出去。”
“张庆国同志,这四位是刚来的知青同志,以后就和你们都住在知青点了。”
张庆国下车走过来,朝他们笑了笑,露出来的皮肤黝黑,更显得他白牙特别亮眼,高高壮壮的,看着像座小山,车斗后面一半都堆放着东西,那些是生产队买的物资。空出来一半的地方,张庆国一手一袋行李,几下就帮他们把行李都给拎了上去,等他们都坐上去了,才转去驾驶位,和陈同志招呼道:“陈同志有空常回大队玩啊。”
这熟络的语气,谁能分得出他是外来的知青还是本地人啊。
拖拉机发动的声音太大,他们和张庆国说话都得靠吼的,偏偏张庆国这个人特别能聊,最后只有吴向东能和他正常对话,其他三人都拉不开嗓子喊了。
离开了公社,越靠近弘安生产队,海腥味越浓郁。一阵风吹过来,仿佛一盘盘还能动的海鲜就在鼻子跟前。也可能是因为她还没闻习惯。
结束了和张庆国的大嗓门你对话后,吴向东捏了捏喉咙清清嗓音,和他们道:“张大哥说,生产队的人平时都不往这边公社来,他们去隔壁的光明公社更近,但像领取物资就得去到红旗公社去。弘安生产队旁边不远有个部队基地,所以弘安生产队的管理比较严格,但相对来说也更安全。”
“知青点现在还有四位老知青,他们都来了四五年了。有一位知青结了婚,现在带着爱人孩子住在知青点。另外还有两男一女,还都是大学生。知青点的宿舍不多,只有四间屋,本来是可以男女各两间的,所以可能是四位男同志挤一间,也可能是你们三个女同志挤一间。”
此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着要是有四间房就好了,不用那么拥挤。
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拖拉机,终于看到了烟火气。
错落有致的石头房,竹子围起来的篱笆墙,还有随处可见的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