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就在天水桥附近,内部打斗的动静也不小,等拐出死胡同,可见街道上已经围满了附近看热闹的百姓,陈彪、杨朝等镖师都在其中。三娘做商贾之家的女眷打扮,身着雪青色群衫,带着丫鬟站在巷子口,正面带歉意说着话:“惊堂年轻气盛,有些莽撞,我以后定会好好管教。佘大人的伤势……”“裴小姐不必多礼,某等奉命盘查,损伤自有衙门兜底。此事与夜公子无关,惊扰裴府之处,还请裴小姐见谅。”“哪里哪里……”裴湘君算是裴家未出阁的小姐,虽然掌柜、伙计都叫三娘,但在正式场合,多还是以裴小姐来称呼。夜惊堂整理了下衣袍,确定自己没啥狼狈之处,才走出巷子,三娘连忙跑了过来,镖师则撵走了围观看热闹的闲汉。裴湘君心底满是火气,却不好发作,来到夜惊堂面前,仔细检视夜惊堂的胸口、胳膊:“惊堂,你没受伤吧?”夜惊堂本想说没事儿,但又感觉左臂刺痛,拉起袖子一看——小臂上血管涨起,皮肤泛红,隐隐作痛。裴湘君略微打量,就看出是强行收功,内劲反噬所致,好在不严重,她握住夜惊堂的左手,以水袖遮起来:“怎么伤成这样?这群捕快,真是……”夜惊堂手被拉住,温凉手儿触感细嫩柔滑,手肘触碰到了鼓鼓的软绵,从尺寸来看,比骆凝的小西瓜还大一圈儿……但三娘的关切发自心底,夜惊堂肯定不能起这种歪心思,他想抽手:“我没事,擦伤罢了。”但没抽出来。“这还擦伤?都伤筋动骨了。”裴湘君拉着夜惊堂,来到马车跟前,把他推了上去,模样奶凶奶凶的。夜惊堂进入车厢,面对这种过于体贴的呵护,倒是有点不习惯:“三娘,你别这么提心吊胆。以前在家里,义父天天拿着棍子追着我打,这点小伤算什么。”裴湘君上了马车后,拉上帘子,让马车回府,从身侧取来跌打药酒和软枕。软枕放在双膝之上,然后把夜惊堂的胳膊枕在上面:“你怎么回事?捕快问话,你就老实交代,抽刀砍人家作甚?”“误会罢了。”“误会?”裴湘君将伤药轻柔涂抹小臂上,眼神恼火:“什么误会需要你下这么狠的手?铁臂无常铜皮铁骨,听说连江湖宗师,都不一定能砍出伤来,你怎么把人打伤的?”“义父以前教了手压箱底的绝活儿,我也没想到这么厉害。”裴湘君听见这话,更生气了!她上次去试探夜惊堂的武艺,夜惊堂‘装作’啥都不会。结果黑衙来审问,夜惊堂就把‘绝世刀法’掏出来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不过裴湘君也奇怪黑白无常为何没看出倪端,她询问道:“你的刀法真是二哥教的?”“是啊,不然还能有谁?”“刀法叫啥名?”“白斩……”啪~裴湘君在胡说八道的夜惊堂肩头轻拍了下,咬着下唇,眸子楚楚可怜,一副被负心人骗了的委屈模样:“你连师姑也骗是吧?知不知道今天把我和你大伯母吓成什么样?都准备去找文德桥的大人帮忙说情了……”夜惊堂着实受不了这眼神儿,柔声安慰:“真是随便练的,三娘别担心,官府都查完了,没问题,还给了我一块牌子。”裴湘君知道夜惊堂不想裴家牵扯江湖事,委屈吧啦瞄了夜惊堂片刻后,还是没有再追问,拿过夜惊堂抵来的腰牌看了看:“靖王府的牌子?这东西可不简单……”这块牌子,相当于靖王府抛出的橄榄枝,要是处理好了,和靖王府有了过硬的关系,就等于和黑衙关系密切。而黑衙是专门对付江湖人的衙门,这样的人当红花楼掌舵,用‘手眼通天’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哪怕不会武艺,又有几个江湖势力敢招惹?念及此处,裴湘君把牌子放回夜惊堂手里:“这牌子可得收好,嗯……靖王赏识你,你也得有诚意,我去准备些东西,以你的名义送去靖王府,拜访就不必了,无事登门,靖王真接见,反而显得伱不知自身分量……”“三娘看着安排即可。”裴湘君琢磨了下,又柔声道:“给你放几天假,这几天你好好休养,别忙活铺子里的事儿了。等我筹备好了,你来裴家一趟,我给你介绍下裴家的其他产业,带你认识几位外地的掌柜。”夜惊堂略显意外:“除开天水桥,裴家还有其他产业?”“有一点点。”裴湘君想起红花楼的内忧外患,就觉得心烦,幽声道:“这么大家业,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忙不过来,你这几天表现不错,以后就得正式接手帮忙分忧了。”“三娘给我开这么高薪水,我闲着没事做才觉得亏心,有什么事儿尽管安排即可。”“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嫌麻烦撂挑子。”“怎么会,我向来言出必诺。”裴湘君这才满意,温柔贤惠的帮忙擦着胳膊。夜惊堂手放在裴三娘腿上,虽然隔着软枕,但姿势着实有点亲密。三娘低着头擦药,发髻上的珠钗,随着马车行走在眼前微微摇晃;柔艳红唇、沉甸甸的衣襟,也是抬手可及。夜惊堂本来觉得自己定力过人、不为美色所惑,但到了京城后,越来越没自信,目光从丰润红唇上移开,去拿伤药:“我自己来吧。”啪——裴湘君在夜惊堂手上拍了下:“嫌弃师姑不成?”“怎么会,就是怕三娘累着,唉~你继续吧……”夜惊堂只得收手,正襟危坐,和关公刮骨疗伤似得,心中说实话有些古怪。稍微坐了片刻,他想起了红花楼的事情,又不动声色打量了三娘几眼——温温柔柔、风娇水媚,说话还动不动撒个娇,怎么看都和江湖豪门‘女掌门’联系不到一起。夜惊堂也不可能出手试探,稍微打量片刻,发现三娘抬起眼帘瞄他,就把目光移向了别处……:()女侠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