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内有众多监、局、司,统称二十四监就是。其中织造局,有极高明的裁缝匠人。天子一声令下,就有几个生得精精瘦瘦,但是眉眼如刀的老太监走进了大殿,眨巴着眼睛朝着卢仚身上张望了几眼,又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胤垣慵慵懒懒的坐在宝座上,右手轻轻摩挲着被一熊掌糊伤的面皮,丢开了昨晚上的事情,开始向卢仚和罗轻舟询问一些市井上的百姓勾当。他问的这些话,罗轻舟只能回答上来一小半。身居高位,尤其是身处守宫监这样的‘秘谍’机构,罗轻舟平日里收到的消息,无非是哪几个大臣私下里相约逛青楼了呀,哪位大臣家里‘葡萄架倒了’被划伤了脸啊,哪位大臣的大妇嫉妒,下令打死了某位小妾之类。要说对市井街头的了解程度,还是卢仚远超罗轻舟。东家长,西家短,安乐坊哪家媳妇贤惠,民安坊哪家寡妇娇俏,哪家粮食铺最是公平交易,哪家绸缎铺习惯性以次充好,如今市面上的粮价如何,盐价如何,镐京城内各处运河码头,哪家帮派对人苛刻,哪一伙力夫、水手的老大讲义气等等。天子爱听,卢仚又有一肚皮的零碎可以说。天子笑吟吟的不断点头,卢仚也是越说越得意,‘叭叭叭’的,不知不觉他就用了一个多时辰,将最近镐京城内一些主要坊市发生的新鲜事、有趣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说了一轮。“唉哟,上茶,赐座。”胤垣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指着卢仚和罗轻舟笑道:“赶紧的,上茶,赐座。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几个宫娥麻利的搬来了两个锦缎墩子,卢仚和罗轻舟谢过胤垣,坐了下去。一人身边又撑起了一个花瓶状小几子,上面放了精巧的茶壶,精美的茶盏。胤垣扭头,朝着鱼长乐笑道:“老鱼啊,让手下人用心些,不要老是盯着那些大臣嘛……他们翻来倒去,也不过是折腾那些事情,我都听腻了。”手指敲击着宝座的扶手,胤垣长叹道:“还是要向卢卿这样,市井上好玩有趣的东西,也让人多打听打听。比如说,民安坊金宝里三柳胡同的马寡妇,她真是一身白银一般的好皮肉?”卢仚的嘴抽了抽。罗轻舟低头,喝茶,一声不敢吭。鱼长乐笑得极其的纠结,很是幽怨的朝着卢仚望了一眼。作为大胤武朝的天子,卢仚说了一个多时辰的八卦,您怎么就惦记着马寡妇?“老鱼啊,你安排安排,哪天,我们找个机会,偷偷去三柳胡同逛一圈。”胤垣翘起了二郎腿,脚丫子一晃一晃的很是惬意。“说起来,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寡妇呢。”胤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人生,不能留遗憾啊,老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卢仚端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香茶。对于这位天子的品性,他算是了解了。不过,要说寡妇嘛……皇宫里不就蹲着一大批么?当今太后,不就是大胤身份最尊贵的寡妇?欸?欸?胤垣的这话不对劲。卢仚低着头,很认真的盯着茶盏中的一片茶叶。胤垣这话,非常非常的不对劲。他没见过寡妇?也就是说,太后她不是寡妇喽?那么,传说中已经身陨的上皇?胤垣丢开了马寡妇这个话题,他翘着腿儿,笑吟吟的看着卢仚:“卢卿,你是泾阳卢?莱国公府的子弟喽?”卢仚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向胤垣笑道:“陛下,微臣如今是天恩侯府一脉……天恩侯是微臣伯父,当年他立下功勋,陛下赐了爵位,天恩侯府就从莱国公府分出来了。”“哦,哦,卢旲的子侄。”胤垣就笑了起来:“卢旲是个忠臣啊。”摇摇头,胤垣感慨道:“想当年,我年轻气盛,觉得自己武道修炼得不错了,就跑去九曲苑的‘苍狼院’,和刚刚送来的那一群三百多头铁背苍狼过招。”脸蛋一抽,胤垣下意识的伸手,用力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啧,啧,幸好有卢旲救驾,我还是狠挨了两口,半片屁股差点没被扯了下来。”“可怜卢旲,啧啧,护着我逃出苍狼院,他自己被咬得……那是一个血肉模糊,一个惨不忍睹啊。”“不过,能理解,卢旲,也就是莱国公府的普通旁系出身,在羽林军中,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队率。”“他那时候的修为,也不怎么滴,为了救我,他也是豁出去性命了!”胤垣很遗憾的摇了摇头:“功高莫过于救驾,我本来想封他一个国公的,可是太多人反对,甚至莱国公府那边都言辞激烈的反对这事,就只能封为侯爵了。”卢仚微笑,不语。难怪外面只传说,说卢旲立下大功,让天子赐封爵位,但是从没有人说,卢旲究竟立下了什么功劳!这事情,你的确没办法往外面说,是吧?堂堂天子,跳进狼窝里和一群野狼斗殴,差点被咬死,卢旲豁出去性命救驾,自己被一群野狼咬得稀烂……这不是什么征伐敌国、讨伐不臣的功劳,这份功绩,你放在史书上都嫌给祖宗丢脸的!,!难怪卢旲自己也从来不提,他究竟是如何被封了侯的。“卢旲的功夫,还是弱了些。”说着说着,胤垣的话题又拐了个弯:“泾阳卢,莱国公一脉,以前有个很厉害的,叫做,叫做……卢,卢……老鱼,就是那个,羽林军内部大比的时候,一个人挑翻了大半个羽林军的,父皇最:()嘉佑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