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觉得妹妹弄的亲爹辣眼睛的赵椿,每每回想起来,也忘了此时的嫌弃,只记得大家的脸上都是温暖的笑容。
整个青山村大多如此,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大雪积得厚厚的让人难以出行,但家家户户有棉衣保暖,过年都置办了年货。
青山村的日子尚且舒坦,上河镇却差了一些。
赶年集冷清,镇上的生意不好做,就连爆竹声都格外少一些。
县衙里,黄县令连年夜饭的吃的不开颜。
县令夫人就劝他:“这大过年的,你总得露个笑容,不然孩子看了心底都害怕。”
“哎,一想到衙门的事情,老夫实在是笑不出来。”黄县令叹气道。
县令夫人不知道朝廷公务,只是劝他:“今年发大水是难了点,但等开春就好了。前几日张寡妇上门拜访,妾身还特意问了这事儿,她说今年是难了点,但家里还有余粮,也没听说城里有谁饿死,可见情况还好。”
“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
黄县令心底的愁绪谁都不能说。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黄夫人想到一件事,低声道,“是不是为了那些劳役?这件事也怪不得你,你只是按规矩来办,谁知道丰州那边这么狠。”
提起劳役的事情,黄县令更是没了吃年夜饭的心思,索性起身道:“你多陪陪孩子,我去前头看看。”
“哎,老爷……”黄夫人叫不住他,只能气得直跺脚。
黄县令到了前头,衙门的人都放了年假,这会儿衙门里空空荡荡的。
他一个人坐在公堂上,上面是明镜高悬,前面却黑洞洞一片。
许久,黄县令吐出一口气,他面前的桌案上,赫然放着一张公文——千秋令。
就如黄夫人说的那样,上河镇的情况还好,毕竟整个上河都位于丰州上游区域,虽然也发了大水,但大多损失不算特别严重。
可再往下丰州区域,甚至东南一片城池都遭受了洪水的侵袭,绝收的不是一地两地。
这样的当头,圣人不说赈灾免税,反倒是在征收了一季税收之后,还要大肆举办千秋节,这般劳民伤财之举,实在让人心寒。
按例,圣人千秋节,各地官员都要上供礼物。
黄大人正在为此为难。
黄县令如此,丰州府的钱知府也是满脸为难。
去年他压住了丰州受灾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把税收征齐,弄得丰州天怒人怨,百姓怨声载道。
钱知府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虽不是好官,但绝对不傻,如此作为一来是想讨好上头,二来也是觉得丰州百姓还有底子,能撑一年。
哪知这一年还没过,圣人要大办千秋节的消息先传了过来。
“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前脚刚圈禁了皇后和太子,后脚就要大办千秋节。”
底下幕僚猜测:“莫不是想趁千秋节废立太子?”
钱知府脸色一变,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若是如此,本官还得做的妥妥帖帖,不能留在任何的把柄。”
可一想到丰州的现状,钱知府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年前一群刁民抗税,被他抓来充作劳役,原本只想着杀鸡儆猴,哪知道丰州就决堤了!
当时修建堤坝的数百人全消失在江水之中,如今尸首都没有找全。
钱知府只能再次把消息压下去,一边让各地知县处置善后,一边将修建堤坝的事情放缓。
他怕真的闹出民乱,倒是也花了钱打点下去,以免影响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