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不以为然的擦掉拇指上的血,将刀重新收好。那被擦拭干净手指上,竟是连一道伤疤都没留下。他不是不会受伤,而是伤口愈合的速度是正常人的好几倍,这种轻微的划伤更是转瞬就能痊愈。所以不需要去医院,甚至不需要处理伤口。“你这种,我还只在科幻片里看过。”宝乐尴尬的把医药箱盖上,心想,这东西现在也用不上了。君之瞧她似是不像刚上来时那么自然。“不要害怕,”他说,“我不会伤害你。”宝乐愣了一下。那晚月亮很亮,可能是乡下空气好的缘故。总之虽然周围并没有多余的灯光,彼此却还是能瞧得一清二楚,哪怕是脸上一丁点儿的情绪。君之突然用手撑着屋檐,一下子翻身上来,趁宝乐还懵着,在她身边蹲下,伸手轻轻抓住她的右腿,准确说是右小腿。宝乐在他专心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才发现,原是她上来时脚踝被划的那道口子,现在已经鲜血淋漓了。君之处理伤口的手法很专业,如果不是常受伤,也不会这般娴熟。他甚至把伤口上剐蹭到的木柴碎屑都一点点挑了出来,才帮她用纱布将伤口包好。宝乐低头问他:“你的伤口好的那么快,不知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也比一般人疼些?”君之微微一颤,抬头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处理好了伤口,宝乐抱着膝盖重新坐好,她没指望君之能回答她的问题,相处这些天,她似乎也能接受他习惯性的一言不发了。宝乐说:“我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了就有点不太能见血。大多数时间都没事,但有时候就像今天一样无法控制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非有人能大声叫醒我。我奶奶说我这不是怕见着血,是怕面对真实的自己,我是不是很没用?”君之摇摇头。她转头看向他:“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现在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你瞧,每个人都有秘密,这没什么奇怪的。”他慢慢反应过来,面前的小姑娘,似乎是在安慰他。宝乐看着夜空:“你救过我两次,我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同样也没有理由怕你。君之,在沈家老宅的时候,你和沈忘言说我是‘外人’,而现在你却主动告诉我这些,说明我已经不是‘外人’了吧。”这次,君之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郑重的点头。宝乐拍了拍自己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我决定了。”他看着她,安静的等她的下文。宝乐举起手,将月亮捧在手心里。“我想尝试再往前走走看,因为你们相信我,”她侧脸瞧着他,笑着说,“我也想相信自己一次。”……“山林中可能有毒虫,准备好驱虫粉和生石灰,”沈忘言戴上手套和护肘,回头和几个沈家的家丁说道,“你们两个留下,完成地质分析,沈三也留下,其余人和我一起进山。”“是,少爷。”宝乐很早就醒了,从楼下大堂坐了第一个人开始,她就在全力注意着下面的一举一动。沈少爷话音未落,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我和你们一起去。”沈忘言难以置信的向上望去,才知她不是开玩笑。她早上醒来,按之前姜凝说的,穿上登山裤,将裤腿在军靴里扎得严严实实。又在穿外套前,加了一层护肘和护胸,尽管这套穿着让她热的直冒汗,但她不敢不穿。她没有他们那么好的身手,保护不了别人,那么至少保护好自己,别去拖他们的后腿。楼下的姜凝朝小姑娘抛了个媚眼,顺便挑衅的看向沈忘言。“我知道你们要送我回市里,但我不回去,”宝乐认认真真道,“你们先不要嫌弃我拖后腿,我可以学着去保护自己,但你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修复师了。这份工作,只有我能胜任。”那是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眼神,在你觉得她很脆弱需要保护的时候,小姑娘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她可以成长,有自己的决心,也有自己的骄傲。“沈三,你和我一起走。”沈少爷叹了口气。沈三激动万分:“是!”宝乐下了楼,问他们:“现在出发?”沈忘言从后伸手拉住她的双肩包拎带,往外一扯,小姑娘没系背包的胸带和腰带,这包就一下子被轻松的拽了下来。他打开拉链,检查包里的东西——从照相机到手电筒、刷子、刻刀、卡尺、石膏、粘合剂、化学颜料,她的工具倒是一溜的齐全。包的安全层里还放了一把梳子和一面小镜子,到底是个女孩子。他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五块压缩饼干,还有一壶水放进她的包里。放进去的同时,他又拿出一把铁质的伸缩铲子,这应该是她包里最重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