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这窑炉造的如何?”苏老二正在翻阅图纸,有官吏跑来。新式窑炉,主管工坊的官吏拿不准,特意来请示。这窑炉与平常的横炉不同,是高炉。上面带卸料口等各种设计,下面的出料口连接管道,进入下一个车间的研磨,之后又是干湿法煅烧…新奇的名词、新奇的工艺,还盖上厂房,说是防止灰尘飞扬。每个人发纱布口罩、粗布防尘罩,天冷发羊皮防尘罩。众人不解,特别是村民们,好多身上穿的都没这纱布口罩细软,哪里舍得用?被苏老二严厉批评很多次,告知他们水泥厂粉尘飞扬,吸入肺中咳嗽不止。时日久了肺部变成石头一样硬,人会憋死。大家将信将疑,认为苏老二危言耸听,能不戴尽量不戴,把布料省了拿回家。大庾岭的线路确定下来,工期也定下,十月份二季稻收割、冬小麦播种后,全县民夫征调修建大庾岭。这会儿趁空隙修建水泥厂,生产水泥。苏老二以为会被百姓们抵制,因为官吏们总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常常感觉身心俱疲,方方面面都要自己过问。也就工部派来的管事得用,专业性强,又是自己以前同僚。好几次苏老二累得想给卢照时写信,向他要几个帮手。再一想,来了也没用,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官府、乡镇都插不进去,只能干些跑腿的事儿,意义不大。只能自己硬扛,深刻体会了兄长当县令的艰难,官场上尸餐素位的人太多。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独当一面,他不能退却,学着兄长,各方协调、督导。虽然累,但能力提升很快,也学会如何与这些官场油子打交道,不得罪人,又能驱使。当告示张贴下去,意料中的抵触没有,百姓们奔走相告,盼着官府早日动工,苦大庾岭之难行久矣!建造水泥厂,附近村民都来了,不是白干活,有工钱,还有劳保品。苏老二很感动,也对村民把劳保品拿回家很是无奈!找了当地知名的老郎中,给大家宣传,讲解粉尘吸多了的危害,大家才慢慢接受,开始戴防护罩劳作。水泥厂修建的同时,还要把路拓宽铺平,方便运输水泥。这水泥厂一下子激活了当地,需要大量的木桶、牛车装载、运输。还有不少原料运进来,铁矿渣、黏土等,更有大量的人需要吃喝。各村的汉子得空到水泥厂打工,妇人们在路边摆摊卖吃食、茶水。另一支分队带着人,沿着大庾岭南岭按图纸标注打桩拉线,把道路框出来。每日不少人特意步行几十里来看,看到木桩所示,纷纷惊叹怎么没想到这里呢?有的人之前怀疑,觉得不可能,看到实地场景,相信一定能实现!“大人,有客商求见!”下面人来禀报。“何事!”苏老二在水泥厂忙得天昏地暗,他想配出粘度、坚硬度更高的水泥。大庾岭建成,客流量加大,车水马龙,载重货物多,路面的磨损大。一般的水泥路管不了多久,半年、一年就得修补。若有更好的水泥最好不过,每一次修补都劳民伤财,能少些尽量少些。“不知,只说求见大人!”下面人回道。苏老二脱下防护罩,拍打着身上灰尘,骑马回到驿站。“苏大人!”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抬手一揖,身后跟着不少客商。“草民乃广东港船商黄百万!听闻大人要修建大庾岭,我等特备上财物,助大人早日凿通!”刚才看到那条木桩标出的道路,心中那个激动!每次将海外货物运进中原,都堵在这里,雇佣大量民夫从珠江码头背着翻过大庾岭,送到赣江码头。又将赣江码头的中原瓷器、丝织品等背回珠江码头,耗时耗力,每次都要在这里堵上一两月交换物资。“黄老爷客气!某奉朝廷之命凿通大庾岭,乃分内之事,多谢黄老爷美意!”苏老二婉拒。“苏大人还请收下,此非黄某一人所为,乃广州港众船商聚之,聊表心意,祝大人早日修建!”黄百万恭敬递上一份名册。正要推辞,又有赣江漕运的客商求见,也是带着财物来助力。财物颇丰,苏老二这辈子都没见过,哪敢收下?双方推来让去的。客商们言辞恳切,苏老二无法拒绝,但这些东西实在烫手。转念一想,请客商们把财物拿回去,但是请客商们帮忙,提供竹条、桐油、木桶、纱布口罩、防尘面罩、各种劳动工具等。被拒绝时黄百万等人面子上挂不住,觉得这位苏大人太生冷,不通人情世故。但听到后面让他们帮的忙时,全都乐颠颠答应,允诺半月内送达。这大庾岭修建他们也有一份功劳,比单纯的送财物实在,还省钱。苏老二也省去繁琐的采买环节,让客商们有参与感。当众表示,会将各家捐赠物资一一登记造册。待道路修通,在道路两头立碑,将所有捐赠人、参与建设的官府、官吏、村寨名字都刻上,以示纪念。这话一放出,不止黄百万一帮客商激动,原本没啥动力的官吏们瞬间如打了鸡血,变得热情洋溢、积极主动!苏老二懵逼,前面怎么都使唤不动的人,怎么一下子斗志满满?福禄几人快马加鞭,不日便到大庾岭。还未到驿站,便被前面熙熙攘攘的行人堵住,问路人前方发生何事?路人欢喜的告诉他们,要修大庾岭了,正在建水泥厂,水泥厂至大庾岭的路打通了。福禄好奇,特意绕过去看一眼。一车一车的原料、工具等往里面运送。水泥厂与荒沟村青石山的大差不差,更大更高,现场人来人往,劳力充足。又去看了即将动工的路,路边堆着一堆一堆的竹条,箩筐等,随时准备开工。听闻所有参与的客商、官府、官吏、村寨都会被刻字立碑时,福禄惊叹苏家人聪慧,竟能如此调动百姓的积极性!希望自己返回时能走上这条道!牵着马小心翼翼、艰难从北岭翻越时,那种盼望新路凿通的心更加强烈、迫切。:()贞观开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