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瀚收回从进屋之后一直黏在许知窈身上的目光,撇嘴笑了笑,抬头望向一脸不虞的母亲,嬉笑道:“四平巷的曹老板临时有事来不了,派人过来另约了个日子,儿子这才偷得浮生半日闲,寻思着有几日没来母亲这儿请安了。不曾想五妹妹今日也回来了,倒是赶巧了。”
说这话时,许文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了许知窈的身上,带着戏谑与兴味的光芒,直望得她坐立不安。
看着他舌灿莲花的模样,吴氏在心底冷笑一声,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挑在许知窈回来的时候过来请安,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无意拆穿。左右有她在,许文瀚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很快丫鬟将饭菜送了进来,有了许文瀚在,这一顿饭许知窈吃得食不知味。
用完了饭,吴氏惯常是要去午睡的。许知窈见状便立即起身告辞。
吴氏瞥见了许文瀚倏然发亮的眸光,唇角掀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意,罕见的让崔妈妈亲自送了许知窈出去。
许知窈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忽然就松懈了下来。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眼看着佳人远去,心有不甘的许文瀚瞬间就变了脸色。“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吴氏眸色一沉,撇过头看了一脸候在屋里的几个丫鬟,那些个丫鬟纷纷垂下头,乖觉地从屋里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时,吴氏面色一沉,严厉地训诫道:“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一收,她如今可不是你能欺辱的人。”
许文瀚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母亲既知道我的心思,就更不该阻止了。以五妹妹的个性,便是我将她如何了,她也决计不敢声张出去。”
见他如此张狂,吴氏无力地叹了口气,推心置腹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父亲还要倚仗沈郗帮忙,你若贸然动了五丫头,一旦事迹败露,以沈郗的性子,只怕整个许府都要跟着遭殃。”
闻言,许文瀚面上的得意褪了几分,眸光晦暗,夹杂着愤怒和不甘。从小到大,但凡是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若不是沈郗突然出来横插一杠,许知窈早就沦为他的掌中之物了。
看出了他的不忿,吴氏长叹一声,半晌后幽幽说道:“你放心,眼下动不得,却不代表以后也动不得。”
许文瀚惊愕地抬起头望向吴氏,只见吴氏勾唇轻笑道:“她这沈二夫人的位置也未必能坐的长久,等沈郗休弃了她,你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随着吴氏的话音落地,许文瀚的目光再次亮了起来。他勾起嘴角,邪肆一笑道:“母亲说的是,等回了这许府,看她还能往哪儿逃!”
坐回马车上的许知窈仍是止不住地颤抖,不知内情的采薇只当她是畏寒,贴心的将毛毯盖在了她的腿上。
“夫人,您真的要为老爷说情吗?”看着许知窈苍白的面色,采薇忧虑地问道。
许知窈眼神中闪过一抹仓惶,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闻言采薇也跟着沉默下来。沈郗是什么人?说一句大公无私也不为过。
别说是岳父,就算是他的生父,他大抵也是绝不会徇私偏袒的。吴氏明知道许知窈处境尴尬,却还是提了这样的要求,分明就是强人所能。
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沈府,一进蔷薇院就看到了等在屋前的秋词和迎霜。
见到许知窈走近,两人盈盈一拜,柔声唤了一句“二夫人”。
“有什么事吗?”许知窈面色淡淡地看着她们,眼底划过一抹愁绪。
任凭她面上做的多么贤惠大度,可心底却无法做到毫无芥蒂。
秋词福了福身子,怯怯地说道:“院里的管事嬷嬷还没给我们指派活,奴婢们心中不安,遂来请夫人示下。”
看着秋词一副柔若无骨的娇怯模样,许知窈心头浮现一抹厌恶,语气淡漠地说道:“你们是母亲送来伺候二爷的,院子里的活不用你们干,外头冷,回屋子里去吧。”
听出了许知窈话语中的厌烦,秋词和迎霜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眼波流转间划过不甘,却只能咬着唇缓缓退了下去。
看着她们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采薇心里窝火,撇了撇嘴,走上前去推开了房门。
许知窈心思沉重地走进了屋里,绷直的肩膀倏然垮下,疲惫地坐到了窗前的软榻上。
“这两个人果然是不怀好心的狐媚子,还没承宠呢,就变着法子来给夫人你添堵了,要真是得了造化,还不定怎么张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