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能把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又一次地,他凭着自己的威望,和演技,成功地骗过了部下——作为首领,他不能显露出犹豫,也不能让人知道,他其实并不想做这样的决定。
事实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件事里,组织只有损失,没有任何好处。
但如果是为了横滨的话……
台灯昏暗的光芒下,森鸥外翻书的手顿住了,手指紧紧地捏住书页,悬在半空中。
仅仅是一座核电站,一个电力和供暖的问题,就让港口mafia近乎倾巢出动,连他这个首领,都把自己摆到了棋盘上。付出如此之多的代价,甚至还暴露出了三刻构想的内在联系,也未必能成功。
一着踏错,就是前功尽弃。
这就是科技和资源差距带来的压力。
而电力,在眼下,在这座被封闭的城市里,需要面临的问题之中,甚至还排不上前列。
这就是现状。
——近千万的人口,被困在同一座城市里,失去了阳光,食物,生产力,和一切外界的援助。
断绝了一切信息,不知道会被困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围。气温异常,没有种植的条件,没有可以再生的资源。没有补给,面包、汽油、枪和子弹,用掉多少,就是永远地失去多少。
可他们的秩序,就是建立在这样脆弱的、迟早会被消耗一空的资源,这样脆弱的强权与暴力之上。
——在这座孤岛上,他们还能走多远?
森鸥外把手里的医书又翻过一页。
手机就搁在桌上,他在等中原中也的消息。距离计划完成,还有——
一声巨响,诊所的门忽然被人踹开了。
这样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显得惊天动地。门板直接飞了出来,略微扭曲着,上面还留有一个深深的鞋印,在横飞的过程中,撞塌了一旁的杂货架,陈年的灰尘,和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架和杂货,立刻哗啦啦地倒坍下来,埋成一堆。
森鸥外转过头去。
仅剩的门框之中,站着一个黑色披风的身影。
他几乎镶嵌在了夜色里,阴沉,高大,灯光与阴影流过全身的战甲,他的影子从屋外投射进了门厅和走廊,像是沉默的怒火,像是黄昏时分厚重的云层下,盘旋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