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院长看着自家的国宝沉默着。
阮青屿自小乖巧,按部就班地长大,也不给大人添乱,偶尔出格,也都乖乖地想着法子补救。阮院长对这个侄子,是喜欢得很。
“行吧,先做可行性研究报告。”他说:“可研收费少,业主直接指定我们做供方。”
“阮建国,你已经都接活了啊?”阮青屿惊讶道。
“喊阮院长,没大没小的。”阮院长训斥道:“回家喊吴老师给你好好整理整理行李。”
“啊?”
“业主安排设计院一起去香格里拉考察刚建好的同类酒店,等参观完回来再说。”阮院长说。
“啊?”阮青屿听着,这是要带自己去玩的意思?
“啊什么,快去和吴老师说,二叔我带你去旅游一周,以后别说我整天剥削你。”
“遵命。”阮青屿抬起手在额头一挥,行了个礼,心花怒放。
这果真是完美,又活干,有得玩,关键还能避开凌泽。
阮青屿很开心,回家立刻向吴老师汇报这天大的喜讯。吴老师却板着脸说,卖命六年才带出去玩七天,平均一年一天,四舍五入约等于零,你二叔果然是万恶资本家。
阮青屿细想下,自己刚上大三时,凌泽突然离开滨城;二叔直接拉人进设计院干苦力,关在设计院里猛画图,学校设计院两点一线,有出门也是打飞的到北京,上海给总部业主做方案汇报。
而自己上一次出门旅游,是在大二寒假,和凌泽一起。
当时凌泽是优秀学生代表,跟着建筑系老教授到云南参加古建筑保护研讨会;阮青屿看着自己落单,便央求阮教授给去开后门,自费跟着去参会学习。
研讨会开五天,阮青屿什么也没干,就和凌泽在丽江玩五天,两人上到玉龙雪山4680海拔纪念石碑时,刚好遇到大雪,没见过大雪的两个南方人,趁着雪大无人,光着膀子绕着石碑跑了一圈,痛快得很。
下山时经过纳西族殉情圣地云杉坪,没有游客,积雪挺厚;两人在云杉林里嬉闹打雪仗,阮青屿体格比凌泽小一号,根本打不过,撒腿就跑,最后两人在雪地摔成一团。
阮青屿按着凌泽胸口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一把压下。
凌泽搂着他,喘着气低声在耳边说:“阿屿,躺会儿,这里海拔三千五,再跑下去,我们要双双殉情。”
阮青屿被按在凌泽的胸口,抬头就看到凌泽深黑的瞳孔,带着笑;深眸里的情绪与平日不同,也许是打雪仗累的,也许是别的什么;阮青屿听到凌泽胸腔下的心跳声,很快,和自己一样,也许是高原缺氧,也许还是别的什么。
阮青屿一向听凌泽的话,他收回眼神,安静地趴在凌泽胸口,等待着两人心跳平复,只不过一直没等到。
最终结果,就是再后面的三天,阮青屿也不知道为何,吃什么吐什么,直到回滨城。
阮青屿再上一次出门旅游,是在自己大二刚开学,还是和凌泽一起。
那时候凌泽大三,有实践课,整个年级统一安排到江浙写生,苏州,杭州,绍兴,最后到安徽宏村,整整一个月。阮青屿自己待在滨城,快一个月见不到凌泽,无聊得发慌,便偷偷翘课飞到黄山去找他,两人在挨完吴老师一顿臭骂后,坐上缆车,上黄山玩了两天,下山后腿酸得伸不直。
其实也不是无聊,阮青屿纯粹就是想凌泽。
凌泽不在滨城,早课没人送,都要自己走路去;那天早上,阮青屿一早看着隔壁花园的自行车发呆,再反应过来,已经是拿着登机牌,坐在黄山机场的到达大厅。
他拨通凌泽手机:“凌泽,要不要来接我?一个人打车去宏村不划算,要拼个人。”
六年前,阮青屿可以找一万种理由贴着凌泽;六年后,他同样可以找一万种理由远离凌泽。
他狠狠地在设计院加班两天,不见天日,把滨城三百米高层的项目完全转给相邻组的负责人,理由很简单,他要去负责s系列酒店,顾不上。
接盘的负责人很高兴,三百米超高层建筑的业绩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而且设计费还不少。
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干净后,阮青屿破天荒地发了条朋友圈。
脱岗一周,急事请找@结构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