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默念多遍,咒印毫无反应,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正焦急着怎么办,突然听见枕头下呲啦一声,又闻到一股纸烧焦的味道,她心中顿时大喜,是玄都观的符纸点燃了!
毕竟是玄都观观主给的符纸,想必是有用的,所以她在睡觉之前就在屋内贴了几张,又往枕头底下塞了些,看样子,这妖物一来,虽没有立即起作用,时间一久,符纸感应到自燃了!
妖物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符箓震慑,施的法立时破了。
她猛地睁眼,还真见一面色铁青,面上横七竖八长了六只眼的赤身小童趴在她的胸口上!
血口大张,口中有妖气聚形,一路延伸至她的口鼻,一双鬼手又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难怪她梦里梦外都没法呼吸,这小鬼在吸她的精气!
有魇童,赤身童子的模样。
民间传言,有个妇人怀胎十月生出个长相丑陋的怪胎,怪胎不仅长相奇丑无比,还十分痴傻,被人嘲笑长得丑陋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笑不说话。
无奈他阿爹阿娘也不喜欢他,常常不给他饭吃不给他衣穿。他想不明白,还以为爹娘也跟其他人一样,是被他的脸吓到了,他便找了石头在自己脸上乱涂乱画,期望改变自己的面貌。
石头划过便是一片血肉模糊,远了一看还以为是长了六只眼睛。
他爹娘实在受不了别人的指摘,找了个机会将他掐死了。
他死后执念不散,经高人指点,修成妖身,专门在晚上摸到人床头,给人造梦趁机吸人精气,若是不设防,沉湎在梦中,便会被它吸干精气而亡。
乔苑珠腾地翻身下床,魇童跟着骨碌碌滚到地上,她立刻捏诀,聚出灵焰朝它掷去。
趁着魇童忙着躲避,又聚出法力凝成一道鞭握在手中,蓄力朝魇童的腰身甩去,要是捉住这只魇童,不仅报了仇,还能取了它的怨力,一举两得,送上门的大礼,岂有不受之理?
不料魇童个头小,身体滑溜溜,一个打转就从法鞭下逃脱了,那魇童似乎并不恋战,转头朝她阴森森地笑了笑,跳窗就要逃。
乔苑珠觉得甚是奇怪,这魇童搞这么一遭,什么都没拿到,纯粹来恶心她,如今又只顾着逃跑,倒像是想要引她去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她转头从枕头底下摸出没烧完的符箓,开门寻着魇童留下的妖气找过去,也不着急去追魇童了,只观察魇童逃跑的路线。
魇童跳窗而出,没走小道,从逐影斋一路沿着西街大道朝东,东面是临惠坊,晏京城最大的烟花柳巷。
晏京城民风开放,晚上亦不宵禁,乔苑珠顺利进入了临惠坊,然而到了坊里,魇童的气息就断了。
坊中长街一眼望不到头,一路华灯璀璨,街边叫卖不绝于耳,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许多衣着艳丽的女人在街上走着,纱衣衬得身形影影绰绰,男人们推杯换盏,俨然一座不夜城。
乔苑珠走到一个卖女人玩意儿的摊子面前,拿起一柄青白玉色团扇,扇面做成了鸭梨的形状,中央绣了一只翩翩的蝴蝶,右下角一簇蓝色翠雀花十分惹眼,扇面下还坠着一排珍珠吊坠,扇动起来晃晃悠悠叮呤作响,她轻轻抚过那簇翠雀花,想起刚才做的梦,想起梦里递给她手帕的人,心中思绪万千。
突然听得有人喊:“明月仙居掌灯啦!”原本凌乱的人群突然变得有序,都朝一个方向涌过去。
她顺着人潮走,抻着脖子越过人群朝前望过去,只见无边的湖面上,一幢五层的红色楼阁赫然矗立,梁柱间挂满了制式统一的纱灯,楼顶一盏巨大的莲花灯笼正被高高挂起,由于建在湖中央,看起来并不能直接上去,需得到前头递牌坐画舫。
忽听得一人道:“掌莲花灯,这是又要选仙倌儿,还是要进新倌人啦?”
“肯定是选仙倌儿,花车游行几日前才结束,哪有这么快,我有个远方亲戚,他家女儿今年也要去选新倌儿,还在制衣裳呢,听说年头定的亲事都推啦!”
“被选上了有什么好处吗?”乔苑珠疑惑问道。
那人见乔苑珠十六七岁,生的可爱,颇有些亲近感,不作设防道:“当然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啦,就不用在穷日子里蹉跎啦。”
乔苑珠兴致缺缺,正想走,忽又见前面人群自动分列两旁,一抬小轿停在中央,里头款款走出一仙姬般的小娘子,看身形穿着,与昨日在花车中见到的那名舞姬十分相似。
那舞姬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从人群中抬眸望过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停顿片刻,浅浅一笑便登上画舫往小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