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说,善道奔波劳苦,年少颖达,要他在京中多留些时日,过年之后再出发吗?
这才过了半个月,咋就变卦了呢。
秦琼蹙着眉头看向次子,上下打量一番,严厉问:“你又做什么多余事,给陛下状告谁家了?”
秦善道将头一甩:“阿耶明鉴,我可向来老实得紧,没做过半点出格的事儿。”
秦琼听得胡子眉毛直抖擞。
二郎从小就对自己没数儿,就他那行事作风,能跟老实扯得上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圣谕已定,秦家自当遵从。
歇了几日的秦善道拾掇拾掇,告别爷娘兄长,孤身打马前往陇西赴任。
陛下待他不薄,借着最近几桩功劳,愣是给他连升两级,做了秦州军府的果毅都尉。
果毅都尉是大唐府兵的职官名称,乃各府折冲都尉的副职。因为秦善道所在的秦州军府为下府,是以,他这个果毅都尉也跟着打了折扣,是从六品下的官位。
这位子不会太高,引人嫉恨使绊子。
秦善道觉得陛下真是太有心了。
事实上,李二陛下只是故意把这小子丢到秦州,试试能力罢了。大唐的武官晋升,一般都是从果毅都尉起,至折冲都尉或郎将,再至中郎将,最后升为将军。
这臭小子做不到将军之前,休想肖想他的宝贝女儿!
……
闹得老父亲频频破防的兕子,此刻已然成了太史局的座上宾。
小女娘才从万界庄园学了几种全新的算学术式,原本是留着算算自家的猪牛羊,土豆番茄各种几何的。结果跟太史局这帮人混熟了,了解过一些天文历法,察觉其中有相通之处。
索性,就一股脑儿分享给他们啦。
譬如说秦九韶的“大衍求一术”。
听系统说,这位是南宋的数学家,他提出的这种“中国剩余定理”,要比西方的高斯整整早了五百多年。
兕子单手撑着脑袋,狡黠一笑,出题道:
“有上农三人,将农田所收之米足斗均分,各自出售。甲在官市出售之后,剩三斗二升;乙在安吉市场剩七斗;丙在平江市场剩三斗。问,最初共收米多少石?分别卖米多少石?”
每个市场都有不同的斛率。
一般官市一斛八斗三升,安吉市场是一石一斗,平江市场则为一石三斗五升。
秦九韶利用大衍求一术,立天元,奇数,定数,将天元推算成乘率,即得出了用数和总数。
“……所以啊,一共得米七百三十八石,甲卖出二百九十六石,乙卖出二百二十三石,丙卖出一百八十二石。”
兕子兴致勃勃,按照秦九韶的解法演算一遍,这回不光是李淳风,连同其他同僚都听的如痴如醉。
除此之外,她便又列举了贾宪的“增乘开方法”,沈括的“隙积术”……
李淳风很快就发现,兕子出题都很务实,几乎都涉及农田粮食买卖、牲畜进出、水利事务等惠及民生相关。
这次更正历法疏漏,陛下有意晋他为太常博士。
从宣义郎到太常博士,虽品阶变得小,只从从七品下变为从七品上,可宣义郎不过是个文官散官,太常博士却是太常寺属官,掌祭祀之事。凡国有疑事,以备咨询。
李淳风虽一心沉醉天象,却不是个完全的痴人。他心中清楚,此番升任,离不开晋阳公主的提点。
而太史局内,受公主点拨幡然开窍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不过一月时间,陛下那头就因大大小小的功绩,前后提拔任用十数人。这些人多还留用太史局内,只是一番人事变动之后,形成了新的上下阶级。
而晋阳公主,竟比他们这些升任之人还要开心。
李淳风终究是因为几道数学题,对兕子带上了天然的滤镜。
他想,公主果真如传闻一般,实在非凡呐。
……
兕子的确非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