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在这个时间加班或者聚会。
也没人会意识到她的消失。
轻巧的脚步声从前方处传来,伴随着一点暖光。
谢拾青一只手拎着台灯,为地下室的又增添了一处光源,一只手端着一个盘子。
“和我计算的时间一样。”她语气闲适,手上随意地放下台灯,“你现在应该会想吃一点东西,刚烤好的披萨,还有薯条。”
她把立架挪到一边,似乎不在乎钟宁自己扯掉了吊针。
这种过分自然的态度,就好似她们还是在楼上温暖的沙发内,观看一部电影,分享热腾腾的小吃。
钟宁尽力从晕眩的思维里抽出可以使用的部分,操控唇舌来发声:“你在做什么啊,拾青,快放开我。”
这大概是一句包含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叛的话,可通过她无力的喉舌,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宛若绵软的撒娇调情。
谢拾青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块切好的披萨,扯断拉丝的芝士,将这块甜香的食物,递送到钟宁嘴边。
后者撑着胳膊,向后靠到了墙面,抗拒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拾青露出一个权衡中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你可以一边吃,我一边说,并不耽误。”
钟宁的确很想吃送到嘴边的美味,她的胃有一种近乎痉挛的饥饿,似乎住了一群蝗虫,能啃食掉一头大象。
过分古怪的饿感让她更加心惊胆战,面对着昔日无话不谈的密友,这个造成她近期痛苦的元凶,钟宁实在不敢交付信任。
“这只是普通的披萨,你最爱的牌子,苏珊快餐家的。”谢拾青说,“没有添加任何额外成分。”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钟宁笑了一下,“鉴于我现在的处境,这句话恐怕没有多少说服力。”
但她还是伸手接过了一次性手套,用莫名酸软的胳膊拿起披萨,一口口吃下。
热腾腾的甜食,总是安抚人心的最好工具。
谢拾青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杯同样冒着热气的奶茶,放到了她手边。
随后徐徐道:“没办法,学妹,我只是太爱你了。”
爱?
钟宁垂着眼眸,像个沉浸在进食中的小动物,却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每一道声音。
谢拾青开始讲述她漫长的暗恋史。
她第一次见到钟宁,就是在毕业典礼上,彼时谢拾青已经出国留学了有一阵子,此番回校,是因为家庭的一些事,返回国内,顺便看一看母校和恩师。
然后,她就看到了钟宁。
像一团太阳,落到了人间。
幸运的是,钟宁同样选择留学,她就用了一点关系,让恩师建议她报考现在的学校,又让现在的导师收下了她。
在那次突发的相遇之前,谢拾青已经尾随了她很久,才能无比凑巧又格外及时地出现。
但钟宁是个糊涂种子,她听不懂暧昧的暗示,看不懂刻意贴近的亲密,哪怕两个人一起在温泉泡澡,用同一个杯子喝水,对钟宁而言,也是友人之间稀松平常的互动。
在国外的环境,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两个牵手的女孩子,是一对亲密的情侣,所有人都认为她们是一对。
可钟宁不觉得,她自有一套标准,似乎内心已经剔除了和爱情有关的内容。
谢拾青讲述自己的内心想法,用了许多词,去描绘她的渴望。
“我想一寸寸啃咬你的皮肤,在你的锁骨上留下吻痕。”
“我想舔掉你身上的水珠,汗珠。”
“我嫉妒你穿的每一件衣服,用的每一个水杯,嫉妒你的被子,你的床。”
她乌沉的眼眸中,偏激的爱仿佛上涨的潮水,从深处缓慢升起,覆盖了清明。
可语气仍是不紧不慢的,“我甚至开始恨你,恨你像块木头,恨你无视我,恨你把我当朋友。”
“恨你每天都无忧无虑,像个不知忧愁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