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踮起脚尖拼命往前张望,可是不?管他多么用力?眨眼睛,目之所及,这条官道?望不?到边际,和远处的天连接在一起,仿佛一条通天之路。
“这路,到底有多长啊?”李大牛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只参与?从彰德府修往河间府的一段道?路,但是现在往北的路可不?是他们队伍修的,只是和他们修的路段合并在一起而已,却依旧长到望不?到边。
第?一次,李大牛对自己参与?的工程感觉到了震撼。
“多长?呵呵,说出来吓死你!”一个负责维护这些修路力?夫秩序的官差闻言,嘲笑李大牛的没?有见识。
修路工程告一段落,那位孙差爷今日就可以交差回?去了,几个月不?见妻儿,风餐露宿,想到今日可以回?去,他心情自然不?错。
见李大牛和其他一些力?夫纷纷看了过来,他便?有心情地解释道?:“这条官道?北起京城顺天府,南下河南卫辉府,全长一千二百余里!”
好?几人都忍不?住长“嘶”了一声,而李大牛则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也就是说,只要顺着这条官道?一直往北走,就能走到京城?”
李大牛是下意?识地发问,问完了之后才后悔说话?,不?过孙差爷倒是不?以为忤:“那可不?是,差爷我看“京报”上说,以往从卫辉府到京城走官道?的话?,坐马车也得走上两个多月,现在的话?就是驴车走个二十?来天也可以到京城了,和走水路都差不?多时间了!”
彰德府比卫辉府还离京城近,岂不?是说,从彰德府到京城走这个官道?,可能二十?天就能到?
这可是以往怎么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啊!
而且水路虽然快,但是许多人晕船,还要看潮汛大小,冬日结冰的话?,连行船都不?行,一等?就是一两个月,哪里像这个水泥路官道?,几乎可以说是风雨无阻。
李大牛记得,有一天天降大雨,前面一段路刚刚修好?,说是干了,当时他们几个人慌的就怕刚修好?的路被大雨冲毁了,毕竟以往的黄土路,一碰上大雨就泥泞不?堪,结果?他们一看,那水泥路淋上雨一点事情都没?有!实在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在这个年代,有一条路,能够不?受自然天气的阻碍正常通行,这在明代老百姓眼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眼前这条路,可以。
李大牛自那次被骗之后,总是对京城耿耿于?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去京城看看,但是山远路远,去一次动则两三个月的时间,光是路上的盘缠都高的吓人,他如今已经一无所有,哪里敢动身?
而现在,居然只要二十?来天就能到京城,时间缩短了如此之多,自己只要在路上俭省一些,去一次京城竟也不?是不?敢想的事情了!
李大牛定定地站在路边,他懵懵懂懂地发现,自己好?似参与?了一桩了不?得工程。
一想到有一天自己走过这条路的时候,可以和旁人自豪的说,自己当年也在这里修过路,他就感觉到一阵激动的颤栗——他李大牛这辈子,居然也能参与?这样的大事?
六府一同通路,官道?之上来往客商一下子多了两三倍人,往来人数多了,很快大家就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统一建筑样式的休息站。
因为建筑样式统一,招牌名字统一,很多人想当然的就觉得这个和官方的驿站差不?多,可能只能接待朝廷出公差的人员,故而看到了也不?敢进去。
但是眼尖的人又看到好?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往那边行去,忍不?住拦住了一个路人问道?:“敢问兄台,这休息站究竟是何去处?”
那路人看了一眼问话?的人,直接道?:“你没?看过最近的“京报”和“卫辉时报”吧?”
问话?的卫举人摇了摇头,他是从襄阳府一路北上到卫辉府的,“京报”和“卫辉时报”他也都看过,以前都是通过在卫辉和京城的同窗相寄,但是到底路途遥远,通信不?畅,费用高昂,所以有一期没?一期的。现在因为没?有固定的通信地址,最近几期的报纸都没?有再看,所以便?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新的事情。
这个时候卫举人又一次感叹了一回?,若是他也在京城或是卫辉府就好?了,这样他就能迅速得到消息了。
这次卫举人一路进京赶考,七月底就从襄阳府出发,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彰德府,本来以为还要走两三个月才能到京城,结果?到了彰德府后正好?碰上新的官道?开通,一路上速度飞快,才十?日功夫就到了真?定府,卫举人也不?是第?一次进京赶考了,这次的速度实在让他瞠目结舌。
如今他马车上的补给已经全部用尽,看到那个休息站几次想进去,又不?知道?作何用途,所以才拦了人问。
“这休息站在报纸上都登广告了,不?是官家的驿站,只要给银子谁都可以去打尖住宿,不?过定价都是统一的,吃食住宿的费用报纸上都写的清清楚楚,童叟无欺,你大可以放心过去投宿吃饭。”
那人看卫举人书生打扮,说话?举止又文邹邹的,算了算时间,忍不?住问道?:“兄台可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老爷?”
见卫举人承认,对方立即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热情地从怀里抽了一份“京报”递给卫举人。
对方有意?交好?,卫举人和他互通了姓名住址,这才告辞离去。
卫举人先是看了一番报纸上的广告,这才明白这休息站的用处,有了报纸的背书,休息站就有了信誉,卫举人不?怕在这荒郊野岭之地,投宿后半夜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于?是放心的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卫举人再次被这个休息站给震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