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序凌然冷冽的目光扫过来,嗓音含着轻讽的意味,“老气横秋?”
嗤声从喉间传来,牵扯着锋利饱满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老气横秋法。”
他这张刀凿斧刻般的脸,最生动的时刻便是现在这样。
说兴师问罪太过,说游刃有余又太笼统。总之情绪要带着些许不虞,眉梢仅小幅度地挑起半边,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审判的意味却很强,仿佛能将人面上披的那点伪装给撕破洞穿。
岑稚许很乐于欣赏他这副状态。
“一杯奶茶,被你说得跟时尚前沿似的,这不是老气横秋是什么?”
谢辞序抬眼看她。
回到京市以后,她大概过得很滋润,长发恢复了往日的柔软,如绸缎一般,在灯光下泛出熹微的光泽感。连耳廓也清透白皙,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很明媚,全然没有被那个意外的吻困扰。
“是。”
单音节的词,从善如流地顺了她的话。
岑稚许面上闪过讶异,忍不住掀眸看他。
视线交汇,谢辞序孤高冷淡的脸上浮出几丝玩味,“所以,麻烦岑小姐教教我,怎样才能——”
他斟酌着用词,浅褐色的瞳仁倒映出她的面庞,“跟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
年轻人三个字被特意咬了重音,赋予了特殊的寓意。
网上有句段子怎么说来着,还是你们年轻人玩得花。
岑稚许听出他的话中深意。
这是在敲打她,关于上次那个吻,还没清算。
她装作没听懂般,就事论事地倾囊相授,“很简单,多刷短视频,多看评论区玩梗,要是热衷于社交的话,还可以多参加联谊、酒会、线下活动之类的。射击应该也有很多官方赛事和业务爱好者创办的协会。比如IPSC。”
岑稚许清亮的黑瞳弯了弯,“辞哥有参加过吗?”
“没有。”谢辞序说。
那她就放心了。
她是协会成员,参加过港岛举办的三级赛事,有一年的风头甚至压过了几个职业选手,名号和视频传得挺远,不少人都认识她。
岑稚许面上仍旧不显,唇角很轻地上扬,“难怪辞哥看起来不太合群。”
谢辞序没理会她的挑衅,倦懒的视线落向她:“岑小姐知识面还挺广。”
“辞哥应该不知道,我这人比较争强好胜,最怕在不熟的场合出丑。”岑稚许抬眼,“所以上次闹了被弹壳烫伤的笑话后,回去就恶补了很多功课。”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挂满了一整排步枪、手枪的收藏馆,这里算是自由射击场,旁边用亚克力板做了隔档,脚底踩的自流坪柔韧有弹性,旁边摆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射击标靶。每一支抢旁边都挂了标牌简介,被细长的灯带围了一圈。
“辞哥今天想玩什么?”
前后两句话巧妙衔接,倒真像是满腹经纶带来的松弛感,岑稚许微微侧身,视线在那把GSG-STG44上停留。
上次谢辞序拿的就是这个型号的步枪。
谢辞序声色淡淡:“我无所谓。”
庄缚青以为岑稚许想玩,提议道:“步枪吧,辞哥上回来的时候,只玩了长弓,这次正好换换别的。”
谢辞序没说话,目光落向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岑稚许,“想学吗?”
射击馆里的每把枪都有编号,一些常客的枪做了标记,只对外做展示,不会供给其他人用。拥有这样特权的人不多,信息也处于保密状态。
这把枪正好是她那把,不过她今天特意发了红包嘱咐过教练,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同型号的步枪都被拿去做定期保养了,今天场馆里GSG-STG44型号的,只剩下她和谢辞序的各自私有。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岑稚许:“辞哥教我?”
“不乐意?”谢辞序反问。
眼看着他落入圈套,岑稚许求之不得。
她也不扭捏,径直对教练道:“麻烦帮忙拿下GSG-STG44步枪,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