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废掉,可想而知,必然是得到了上级指示。
谢辞序的针对显而易见。
但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引战意味未免太浓。岑稚许无声注视庄缚青几秒,对他隐有不满。庄缚青上挑的眉眼微微下压,像是回以安抚,岑稚许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
落在谢辞序眼里,则成了心照不宣的互动。
后来者再默契,也比不过从小相伴长大的情谊,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心中所想。谢辞序周身气压降至冰点,掌中的牵引绳紧紧缠绕,态度依旧疏懒散漫,温声道:“庄先生其中一个标,是由谢明华废的。如今谢氏是他在掌权,与我无关。庄先生要鸣冤击鼓,也该找对人。”
谢明华是谢砚庭的堂弟,偷奸耍滑的本事比谁都厉害,能够堂而皇之地平衡烂账与贪污之间的关系,几乎每个项目都要从中狠吃一大笔。让他管理小公司,倒也能勉强盈利,真要掌管大局,不出几年,整个集团都要破产清算。
谢氏辉煌不在,众人的态度说明一切。
整个谢家唯一值得惧畏的,只有谢辞序。
他不管谢氏死活,四周闻其腐臭的企业,自然都想啃食分一杯羹。
庄缚青恍然大悟,“辞哥这样说,我心里就有数了。”
“至于世曜的标,总共有九家参与,除了庄先生的那份有数据上的纰漏,其他几家并无错处。况且。”谢辞序停顿,“这次是先开技术标,再依次开商务和经济标,陪标的可能性很小。庄先生放心,世曜做生意向来公平,不存在新仇旧恨、公报私仇。”
战火被谢辞序平息,没能殃及池鱼。
但谢辞序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反败为胜,让率先引战的庄缚青自讨苦吃。岑琼兰正好也参与过这个项目,大专业各司其职,光是研发、设计、施工的分包都有好几轮,层层往下递,即便有的公司并未有过直接接触,却对情况了如指掌。
庄缚青管理学本硕连读,高中时选的也是文科,岑琼兰曾给过他公司的战略转型建议,要做高精尖行业,必须对产品了如指掌,否则在做最终决策时,处处受限,只能依赖于总工和其他技术专家的评判。
她随意问了两个问题关键,听完庄缚青的回答,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难怪世曜会在第一轮技术开标时,就剥夺了他们继续角逐的机会。
岑琼兰不打算在这里提醒,将话题揭过去,都说母女连心,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没能逃出岑稚许的注意。
本着吃瓜的心思,她好奇地瞟了眼庄缚青,忍不住摇摇头。
集团每年的项目很多,总有那么些失利的数据,影响不了大局。是人就会犯错。坐在决策的位置,要学的东西太多,精力未必能跟上。客观来讲,不是什么大问题。
要怪就怪,这世上总有事事完成度都能做到百分百的人对比。
比如谢辞序。
她跟不少行内人的合作伙伴打过交道,都说从未见过对前端数据了如指掌的决策者,除了高瞻远瞩,对于技术细节也相当清楚,世曜领先全球的浸没液冷技术,表面上是由研发团队完成的,实际上,是谢辞序引领、优化,最终定论、量产。
他身上有许多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
岑稚许一点点抿着香槟,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转。
她今天大概是真的有点微醺。
竟然觉得,兜兜转转,谁都比不过谢辞序。
皮囊是她一见钟情的天菜,智谋是她数年之前就无比欣赏的典范,身体合拍,仅用一次,便让她意犹未尽,看他冷淡分明的侧脸轮廓,竟在人群喧嚷之处,想拉他去无人的角落拥吻。
“我呼吸道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对狗毛过敏。”岑稚许行动力很强,借口信手拈来,她对岑琼兰和谈衍道,“要不把Rakesh牵出去?”
莫名背锅的Rakesh委屈低吟。
岑稚许站起身,对谢辞序道:“谢先生,我毕竟和Rakesh不熟,能陪我一起吗?”
谢辞序还处在她频频回眸在庄缚青和他之间梭巡的妒忌中,以为她是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漠然的俊颜凝重沉冷,连带着应声也分外疏离:“嗯。”
饲养员在后花园,她们需要沿着鹅卵石铺设的小路走过去,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
岑稚许担心身后会有目光注视,一时无言,Rakesh倒是很开心,围着两人转圈圈,大尾巴左蹭又蹭,像是要将两人的气味染混。
行至拐角处,她忽然叫住步履匆匆的谢辞序。
“谢辞序,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谢辞序脚步僵滞,并未转过身来。男人背影挺括清冷,西服很是适合这种宽肩窄腰的衣架子身材,再普通的款式,也能被他穿出走红毯的效果。
岑稚许见他沉默,伸手去拽他的衣摆。谢辞序却倏地环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墙边压下来,以吻封缄,舌尖强势地闯进去,动作克制,唇边酝了汹涌复杂的情绪,像是要将她吞进去。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骨掌紧攥着她的腰,直到将她吻得气喘吁吁、双腿发软才松开。
她十几分钟前发的消息,谢辞序看不懂个中用意,究竟是嘲讽,还是怜悯。
哪怕她才同他水乳交融,在他怀里颤抖,溢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