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不惧浮云遮眼,想到哪里就走向哪里,眼睛看到何处,就抵达何处呢?
更多是心中有无穷自由,身上有无限枷锁。
如他要拖拽着整个鲍氏往前走,似重玄明图不得已身化浮图净土。
昔日齐名之天骄,都未能走到最后一步。
他本打算等伯昭神而明之,承继朔方伯位,他留下一个蒸蒸日上的大齐名门,再专注于自身的绝巅路……
人生多风雨。
作为一个当世真人,明明也还是求索的年龄。但不知为何,近来总觉得自己老迈。
老而老矣……
或许是心衰。
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他在雨中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两个时辰,始终面无表情。
直到某一个时刻,腰上的玉珏亮起辉光。
他将这块玉,握在手中。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淋湿了他的衣裳。
有一瞬间他眉峰竖起,冷峻得可怕。
但他拿着玉,放到耳边,下意识地嘴角微微咧开,放缓了声音:“玄镜啊,什么事情?”
“想爷爷啦?呵呵呵。”
“你说你知晓一桩中古时代的秘闻,是吗?涉及谁?不能说名字?哦,跟枯荣院有关?”
“嘶——当初那位在冥土布道,是为了在幽冥世界……果真?”
“中央天牢吗?”
“这件秘闻……是你维宏堂叔在枯荣院旧址发现的?”
“你周围有没有人?乖孩子,这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让你维宏堂叔也不要跟人说——算了,这事你不用管,我让英勇伯约束他。”
“什么?昌华伯已经把你维宏堂叔送进了都城巡检府?以‘私藏佛经,探究枯荣院’隐秘的名义?”
“昌华伯在你身边?”
“也好……也好。北衙不会把维宏怎么着,他在里面,也好守口如瓶。”
雨好像没有停的意思,风更大了。
当代朔方伯紧紧地拿着玉珏,在骤雨中独自往前走。
“你慢慢说,别哭。玄镜……怎么了?”
“爷爷听着呢。”
“你今天运气很不好?上吐下泻差点咽气?出城掉进陷坑?回城路上你骑的马突然暴毙?回家突然昏睡做梦,梦到自己死了?梦到一尊佛像把你吃掉?”
“我,知道了……”
“不要怕,那只是梦。永远不会实现。爷爷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家里人都在吗?”
“孩子,你会非常优秀吧?你会比重玄遵和重玄胜加起来都更优秀吧?”
“你现在有没有清醒一点?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永远记得?”
“鲍玄镜……对,你姓鲍,叫鲍玄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