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再次破晓。
原来又是新的一天。
我往下看,看见被尹问崖一盏盏点亮的石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云梯已经亮到足以模糊黑夜与白天的关系。
明明说好不再为他动心了。
我每扫一级阶梯,就会想到下一级阶梯遇到的石灯是尹问崖亲手为我点亮的,脑海被他点灯的身影填满,迫不及待地想要遇见下一盏灯。
这一盏灯是。
下一盏灯也是。
因为是尹问崖点亮的灯,所以它们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石灯,它们被我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直至我日夜无休,扫完云梯,站在最后一级阶梯,抬头向上看,我才明白一件事情。
师父,爱不爱他,连我自己说了都不算。
我回到景山千洞。
师父这回并没有在湖中心垂钓,而是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单手撑着脑袋看书,银发垂落,搭在他的背上。
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却吹不动师父的一片衣角,仿佛石头上的人和书共用一个时间静止的空间。
师父看完一页也不动,眨一眨眼,自有风来为他小心地翻页。
在师父的身边,连风都是乖巧的。
“师父。”我站在他的侧后方,告诉他我扫完云梯回来了。
师父单手捧起石头上的书,却没有完全合上,只用食指抵在书页之间,充当书签的作用,抬头朝我看来:“先前有人来问,你要不要参加这一届的仙门大比。”
我:“一切听从师父安排。”
不能让师父看出来我很想去。
师父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让我去或是不去。
他展开书本,掩面,换了个姿势,在石头上躺了下来。
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师父的答案,便朝师父走近,纵身一跃,乘风而起,在大石头上落下。
师父的衣摆被我吹来的风掀起,又平稳地盖了回去。
他从来不对我设防。
我在师父身旁盘腿坐下。
“师父?”我想问他让不让我去仙门大比。
如果师父不让的话,我就不去了。
虽然我也很想和尹问崖一起参加仙门大比,但比起我不该有的私心,还是师父更重要。
师父没有动作,只是双手曲起,垫在脑后,似乎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我像以前一样,朝师父面上的书本伸手,想要拿起师父盖在脸上的书,然后师父就会无奈地叫我“逆徒”。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为了好玩,而且师父也会配合我。
我对这种能够证明我们师徒十分亲近的游戏,乐此不疲。
但是这一次,我的动作被制住,停在半空中——师父握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