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铜镜丢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但?用久了顺手。昨天就慧珠那孩子来缠着他要?听鬼故事,说不定就是女孩臭美拿走了。
张道全摇头晃脑,习惯性掐了一卦。下一秒,睡意从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瞪大眼睛又掐了一卦。
空亡,大凶之象。
“空亡事不详,行?人有灾殃”张道全喃喃道。
前边突然嘈杂起来,只听见有人在嚷着:“死?人了——”
正是安心旅馆,何慧珠上班的地方。
张道全在血泊里看到了自己的老铜镜,两长一短的断香沉默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瞳孔涣散的何慧珠被抬到担架上,急匆匆从他身边抬过?。
断香不吉,两长一短则为招来鬼物?。
张道全脑袋嗡嗡作响,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他在阴差阳错间背上了一份沉重的因果。
张道全失魂落魄走回房子,这对他来说称不上家,一栋单层的自建房,外墙圈起一小块地当院子。
两块木板潦草拼成了大门?,一左一右贴着他画的驱祟符。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见他们?腰间的黄布包,张道全下意识想?,这是遇见同?道中人了。
江迟迟和苏烬被张道全请入家中,他家里很简朴,客厅里供了一尊牌位,屋里堆放着黄纸、经幡、摆摊用的物?件。
不知?怎的,张道全隐隐觉得屋子里多了个人,阴冷极了。
塑料杯里装着茶叶沫子泡的水,递到两人面前。
江迟迟客气?道谢,接着开门?见山说:“张大师,我们?是为慧珠的事来的。都是同?道中人,我就直说了。你是灵师?”
张道全摇头,“我没这个本?事,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位好心灵师,教了我一些谋生的本?事。”
能成为灵师的,无一不是颇具天赋与心性坚韧者,还需要?有斩断来世的决心。
所以,真正的灵师很少,大多是像张道全这样只学到几分?皮毛的“大师”。
“慧珠说偷看了您的册子,从里面学了请镜仙的方法?。这册子也是那位好心灵师相赠吗?”
提到何慧珠,张道全面色黯然,“是,是他说我拿着这个,够一辈子吃穿了。”
“张大师,能借我们?能看一眼吗?”苏烬温和一笑,态度诚恳。
张道全叹了口气?,走近卧室拿出红色封皮的旧本?子,递给了他们?。
江迟迟认真翻阅,苏烬坐在一旁看。这册子里记载了大部分?灵师常用符篆,常见的鬼怪以及对付方法?,同?时记录了一些不知?真假的请仙、请神仪式。
这是个有资历、经验丰富的灵师。
“多谢。”江迟迟双手将册子送还,“我们?是被派来这调查诡异事件的灵师,想?向您了解一下这些年镇子上发生的怪事。”
张道全看着同?样年轻意气?风发的他们?,眼中带着一点他也没察觉的艳羡:“真是年轻有为啊。”
“称得上怪的事,也确实有一件。”张道全回忆着,“这里的孩子经常中邪。”
张道全在镇子上呆了八年多,见过?太多的家长抱着孩子来找他驱邪,有本?地的,但?大多是外地的。中邪的往往是不足三岁的男孩。
“孩子中邪一般都是送去?净莲观,让仙娘驱邪。但?请净莲观驱邪不是小数目,所以他们?就会抱着孩子来找我。”他苦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本?事不够,好一段时间又会变成老样子。”
“张大师,净莲观驱邪具体?是什么价格?”苏烬追问。
张道全伸出一根手指,“十?万起步,一步到位。”
江迟迟震惊,这比收一个白衣怨鬼还贵两倍,她?现在转行?还来得及吗?
“我听说像慧珠这样事,以前也发生过?,您了解具体?情况吗?”她?问。
但?张道全摇了摇头,他表示这两件事发生在他来镇子之前,自己也不太了解。
见问得差不多,江迟迟表达感谢后礼貌道别。
临出门?前,她?看了一眼供奉在客厅的牌位,上面只有灵安二字。
供桌上摆的都是新鲜贡品,香烛不断。只有名讳没有生卒年,却供得如此诚心,也是奇怪。
离开张道全家后,江迟迟正想?联系虞念慈碰面,她?的消息就率先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