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停在了安检进口前边的空地上,赵经理和几个管事的站在前边,赵经理说:“第一次来的日工,左边排队,五人一排,女的右边来,长期工在中间不要动。快点!”“各领班出来挑人了!”这时,五个人走到了队伍前面,其中一个就是刚和肖岳聊天的那个。队伍站好了,他们就开始挑人了,肖岳自然被那人挑了出来,他一挥手,这群人就跟着他向厂房走去,在门口一一过了安检,进去后一看,好大!西边中间是自动流水线,南边是一排门口,应该是和外面一排的厢货车对着等装件的,机器和电扇的嗡嗡声沉闷的传来,说话需要声音大点才行。这时被出来的人又开始列队了,那人重新点了人数,说:“我们这一组是装车的,是9到17门,两个人一个门。现在宣布纪律:一,任何时候不准坐在传送带上;二,要注意两人的配合,不能乱;三,装车打墙要打好,一米一道墙;四,明天早上照相过后再走,不然记不上工,也就没钱拿!”“现在上厕所的去上,接开水的去接,厕所在东北角和西北角。十五分钟这里集合。”他刚说完,队伍就一哄而散了。肖岳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头儿向他招招手,肖岳就走过去,他说:“走,我们去接点水。”肖岳就跟着他向东北角走去。“我叫王大力,就叫我老王吧,你呢?”“肖岳。肖像的肖,岳飞的岳。”好多年了,肖岳介绍自己的名字都是这样介绍。“看你戴个眼镜儿,文质彬彬的,以前是干啥的?”王大力问。“当过医生,做过生意。”肖岳回道。“哦,就你这年纪不应该是专家吗,咋干这了?”他问。看这家伙,也是个心直口快的货。“生意失败了,穷光蛋一个,干个活不让自己饿死呗。”肖岳诚恳的说。“哈哈,人谁还没个不顺的时候,挺挺就好了。”从这话看,这人是个实在人。接了水,返回来,人很快齐了,这组可能是只有我一个新人的缘故吧。王大力说一声走,一群人就朝里面走去,到了9到17号门处,自动就分开了。肖岳看到每个门的上边都有一个指示灯,有济源、南阳、安阳、漯河等字样,王大力带他走到了最西边的17号门,是开封。然后给他演示传送带的使用,说用大件最好是纸箱子类的来打墙。说完了也没见传送带下货。“现在是晚上七点五十,还在换班的时间,大概到八点十分才会有货下来,这是自动分拣的,人工的有车子拉过来。现在可以找地方坐下来休息。”看着我疑惑的表情,他说。“王大力。”这时,一个穿着邮政制服的大个子走了过来,左腋下夹着本子,右手里拿着个大保温杯。“马老师,您夜班啊,好!嘿嘿,开封的件今天多不?”王大力有点讨巧的问。“大概五万多吧,今儿活儿不算重。”“老王,你先看着点,我去抽颗烟。”那个马老师把东西交给王大力,挥了下手就向北走去。“他们是正式工,管着咱们的。”“明早给咱们计工照相的就是他。”肖岳不明表里,也就不问什么,而王大力主动解释说。这时傍边传送带上开始有货下来了,王大力招呼着肖岳把传送带的机头伸进厢货车里,一边讲解:“传送带机头是尽量要伸到厢货车的最里面的,这样自动下货,我们就可以拣适合打墙的件来打墙了。”肖岳只能应承着。这时这边也开始下货了,传送带的两边也各多了一个人,看工装不是宏远的。王大力说:“这是负责人工分拣上货的,他们会把货装上传送带,自动下来的件,他们也负责不堵塞。”王大力见肖岳看他们,他就主动解说了起来,这家伙还真是诲人不倦啊。这时货开始下的多了,在王大力的指挥下,两人一起拣大点的有点重量的纸箱开始打墙了,看他用大小不一的箱子打墙,一层层的扣的还挺牢固。“打墙要尽量扣紧一点,这样就不会倒塌,装件也能达到尽量多装,就是墙要实、货要满。”他说着时,第一道墙已经到了传送带的高度了,他就把传送带退出来到墙外点,件要用手往里送了,墙也高过了胸部,他上到传送带上,往里面送件,肖岳也学他上到传送带上往里送件,且一边打墙,第一道里面差不多满时,又开始在一米外打第二道了,有合适的件他还在打第一道墙,并一直往里面送合适大小的件,在封墙时,他让我上到传送带上,一边继续往里面塞小件,一边指着里面让我看,说:“你看,里面是满满的,现在可以封墙了。”就把第一道墙塞实了。这样连续装了三车,下货也好像少多了,王大力说:“现在是十一点半,十分钟后你先去吃饭。”打了一道墙,王大力招呼肖岳出了车厢,对16门的一个小伙子说:“小李,你和肖哥一起去吃饭,他今儿第一天来上班,不熟。”“好嘞,王哥。”他就去车厢里了,应该是和同事去打招呼了,出来就对肖岳笑笑说:“肖哥,咱这就走。”肖岳就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大力,随着小李向门口走去。这时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向外走,应该都是去吃饭的。,!“食堂在东厂区,吃饭的时间是半个小时,我们在二十五分钟左右要回来。”小李边走边解释说。“晚餐是邮政提供的吗?”肖岳问。“不是,是人力公司提供,标准是二十块一个人,在厂里的食堂吃,是为了方便收拾洗刷。”“只是这饭的质量有点儿,呵呵~”小李说。正说着就到了食堂,里面是一排排的就餐连凳桌子,小李带肖岳先去洗了手,找到宏远公司供餐的区域,已经有人在排队了,前边有两张桌子,第一张桌子上是几框碗和和一框筷子,另两桌子后边是几大桶菜和米饭,先领了两只碗和一双筷子,到了两张桌子处领了菜、米饭和汤,菜是一个青菜和一个萝卜粉条,汤是有几片冬瓜的清澈的冬瓜汤,和小李一起坐到一张桌子上。菜的颜色看上去还行,荚个青菜放嘴里,好咸,再荚点粉条放嘴里,一股的泔水味儿,肖岳虽然感觉有点饿,但怎么也吃不下,就扒拉了几口米,喝了几口汤,好在汤没有异味儿,小李看了肖岳一眼,终是没说什么,只管自己吃,他到是胃口好~“好歹别饿着,下半夜还要干活儿呢,过几天你就习惯了。”小李边吃边给肖岳说,肖岳笑了笑没说话,他总不能说越吃越恶心吧。回去后又装了一车后,肖岳感到头晕晕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看了眼手机,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传送带不下件了,和王大力坐在车厢里,肖岳闭上眼睛但也不能睡觉,深呼吸了几下提神,这时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夜夜夜漫长》的旋律。装下一车时,肖岳感觉自己的动作开始变的机械了,脚也好像集中下精力才能站稳。“老肖,你几个孩子,都上几年级了?”王大力应该是见了肖岳的状态,主动和他聊天让他提神。“三个,大的在读研究生,两个小的在上大三。”肖岳回道。“啊,咱俩都是三个孩子啊!我两女一男,你呢?”王大力看似有点激动的说。“呵呵,我也是。”肖岳努力的提提神回答道。“我这一直出汗,你怎么还穿那么厚,不热啊。”我主动出击的问他。“呵呵,我五年前得过一场病,从那时起就怕冷。现在还好,冬天时在家里都不下床,哈哈”他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没再看看吗?”肖岳试探着问。“看了很多次了,了吃了很多药,就是不见啥效果。”“还是等孩子们长大点再说吧。”他眼中透出些许无奈的说。一边聊着,又装了两车后,好像不怎么下件了,去上了个厕所,厕所里的烟味简直呛死人,回到17号门,感觉头整个就是木木的,脚了也有点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同王大力再怎么聊也没咐改善。就在站着都能睡着时,东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去厕所的水管处洗了一把脸,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一层黑灰,口罩前面也是一层灰,心道:真他妈的脏!回去后又装了一车后,天已大亮,这时不再下件了,看看其他门口,有的还在忙不停,看了下手机,已经七点了,夜班是晚八点到早八点,还要熬一个小时。王大力招呼他一下,拿了一个蛇皮袋,坐在发车统计的桌子后,统计就是那个马老师负责的,一坐下肖岳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何时,有人推了他一下,努力的睁开眼,见是王大力。“打扫卫生了,完了就可以照相了。”他说。打扫了17号门和入车传送带两边的卫生,八点十分时,正式工马老师招呼装车组的所有18个人照了相。在王大力的带领下出了厂门,汇合了其他组的人,机械的走回到宿舍放下保温杯,就和王大力、小李去西边小店吃了早餐,回到宿舍洗了澡,刷了牙,这时同宿舍的其他人也回来了,也顾不上和他们打招呼,直接躺下来就睡了~~~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和王大力装车,王大力对他很是关照。在11月1日傍晚再次集合是,赵经理问肖岳是否能接着干,肖岳答应了,他是一定要先挣够两个月的生活费后,才可能去找其他机会的。赵经理说:“那你今天去外场吧,注意和老师的配合。”肖岳点了点头说。这几天肖岳通过和几位同事的交流,他已经了解了所有临时工作的工类,外场是省外邮件的自动分拣后装推车转动,一般一整夜是不会闲的。进了厂区,跟着叫大头的领班去了外场,12个人,每人负责三个下件口,老师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很是和蔼,除了自己的统计工作外,还帮我们每个人去拉推车。三个出件口出件一会多一会少,不停的跑来跑去,满身大汗的干到凌晨三点多才缓了点。经过这四五天的坚持,肖岳感觉他的身体似乎适应了,整个夜班不是那么困了,白天也基本上能睡好,两条胳膊也不酸痛了,连带着夜班饭都不是那么难吃了,难道这就是环境改变人吗?无怪乎有的人在这里干几年的,一些是没技术只能干苦力,一种可能是天天上班苦干、下班睡觉的规律日子的影响,估计也没了思考人生的余地,还是由于上班太累了!“坚持下去,一切都会是好的!”肖岳暗暗的给自己打气。,!通过外场三天的观察,认为一个人负责两个出件口是正好的,工作量基本饱和,但公司就是安排一个人三个出件口,这明显是节省他们的成本。不由想起了《资本论》关于资本家剥削工人的两个方式:一是劳动时间,二是劳动强度。我们这些临时工的钱邮政也是按人头给的,一半被公司老板和中间介绍人拿走了,真是劳心者不劳力且收入高啊!每每也想起前妻,她也应该很是劳苦吧,真是“寄声甚劳苦,相思秋月明。”大年初一早上下了班,肖岳和往常一样走进了如意餐馆,他连续几个月都是在这一家店里吃饭,经营这小店的是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山西晋城人,他的店不是这几家中生意最好的,但却是最实在的,客人的面不够是免费加的,自制的免费咸菜也非常入口。见到肖岳进来,除了热情的打招呼外,还关心的问了春节怎么不回家,肖岳只是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谁知那男的看生意不忙,直接对他媳妇说:“小珂,你炒个菜,我和哥喝点儿。”“好嘞!”他媳妇爽快的应了一声。“哥,从平时的说话间,我知道你是个知识分子,怎么干起这个来了?”他一边打开一瓶白酒一边问,看来这兄弟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呵呵,我以前是个医生,前几年创业失败,什么都没了。现在这不是要从头开始嘛~”肖岳不愿意提起这些,就总结似的说了几句。“哥啊,我也是哟!我14年开始做家具加工,三年做了两家工厂,还过的去,但由于经济下滑和疫情的影响,几个大客户破产跑路,直接把我也拖垮了,天天被人逼债,就把两孩子交给乡下的父母带,和老婆来这儿开了这个小店,也挣不到啥钱,大过年的,也是羞于回家啊!”一说这些,只见他的眼圈都红了,旁边炒菜的女人也擦了擦眼睛。“兄弟啊,有家难归,无家天涯,这些都是人生的经历,我想啊,老天让我们经历这些,一定是让我们警醒自我、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的。”肖岳笑着说,其实这不仅是宽慰他,也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哥哥有文化啊,说的好!”这时菜上来了,一盘青椒肉丝、一盘水煮花生米伴黄瓜。“哥,走一个!”两人碰了一下杯子,都一饮而尽。“哥,不知你有什么想法没,为了还账,我是不能再这样下了去啊!”“我叫常少保,哥怎么称呼?”他说,看来这兄弟也是有心的人。“肖岳,肖像的肖,岳飞的岳。”肖岳回答。“哈哈,哥这名字有意思,两个xiaoyue啊~”他的感知到挺快,肖岳也不由的笑笑。“我准备干再一个月就不干了,去找个平台工作,寻找机会。”肖岳道。“哥的意思是大公司?是应该这样,接触的人层次高点,机会肯定多的是。”少保说着,又端起了酒杯,两个人又干了一杯。这兄弟对事业和创业的认知也不一般。“如果有机会你想怎么干?”肖岳问他。“我呀,其实做家具厂之前,在湘鄂汇餐饮服务公司干了五年,餐饮业的发展方向应该是特色菜+中央厨房和连锁经营。我想做这一块儿,但现在这情况,想想罢了!”“肖哥知道湘鄂汇吗?”他说。“具体的不知道,只是我在洛阳时去过几次南昌路一家叫湘鄂汇的饭店吃饭。”肖岳说。“啊,哈哈,那家我也去过,也是当时公司的店,可惜的是他们为了符合当地人的品味,摒弃了真正的湘鄂特色,吃的人是多了点,但做不长,也做不大。”他说。看来他对餐饮业的经营有很深的见解。两个人聊着喝着,同是天涯沦落人,再加上过年的原因,也不知喝多少,肖岳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宿舍,到集合时间,是同事叫醒的他。肖岳一直干到了22年的3月6日。二月底前赵经理找他谈话,说给他涨工资并让他做领班,肖岳拒绝了他的好意,给他说了下月初就会离职。当时赵经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一般人,找到机会好好干吧!”肖岳当时也是心里一惊,笑了笑没说话。到二月底时,加上春节的十天工资每天涨了八十块,肖岳共挣了元,除了自己生活花了两千一百多,都攒了下来。在除夕那天给前妻和孩子们打了电话,微信转给前妻五千,但她没收,只回信息说让他照顾好自己。:()男人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