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兄?”身后空荡荡的,沈长卿奇怪地回头看去,好生吓了一跳。见他仍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那位匆匆离去的贵妃娘娘的背影。
是在宫里受气了么。
都被气的脚步不稳了,眼睛好像也是红的,别人却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只是小矛盾,很快便会好的”。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受了委屈也只是能自己咽下。宫中偌大,可有她的一席之地,不至于吵了架只可可怜怜地往外跑。
听上去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个中辛酸,恐怕都在那愁容里了,不过整日仰仗着伶舟行的鼻息度日。
沈长卿脑袋突突地疼,这可是后妃,还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妃,多看几眼都是会掉脑袋的!
他在东郡时稳重可靠的肃兄哪去了,一进了宫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都是刺。
沈长卿赶紧走回去推他,若是去晚了陛下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握紧的拳再度松开,萧时序已是换了副神情,自然道:“走吧。”
“陛下,沈大人和郭大人到了。”
养心殿内,宫人们才刚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瓷。萧时序站在殿外等候,他已无官职在身,自然不能同沈长卿他们一起进去,只有待伶舟行召见。
不知从何时算起。
若是这辈子,他已有数年未踏足皇宫了。
但若是算上上辈子,自他再醒来后,其实不过半年。小妹的死去如同噩梦一般,缠绕了他许久的午夜梦回。
今日入宫能再得见她,已是意外之喜。
老天待他不薄,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也让他把握好了东郡水患的时机,阻止了后来一切的发生。
水患解决了,也便无了饥荒和暴动。这样,他胆子小小的妹妹,就不会和父亲走散再流浪了。
可当他匆匆赶回家后,竟得知小妹已经因选秀而早早地入了宫,还做了贵妃。
听见父亲的话后,萧时序瞬间脸色苍白。这一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
不管是什么,他都不能再让萧知云,再重蹈覆辙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今日心情实在是不大好,周身戾气更盛。沈长卿硬着头皮将工部事宜奏上后,心想肃兄今日果真来的不大凑巧。
只希望他能够在陛下面前谨言慎行些了,沈长卿躬身道:“陛下,上回在东郡治水立下大功之人,此刻已候在殿外,等待陛下召见了。”
伶舟行这才抬眸道:“福禄,唤他进来。”
福禄没好气地看了殿外之人一眼,夹着嗓子一甩拂尘道:“肃公子,请吧。”
“沈爱卿先退下罢。”
沈长卿面露难色:“陛下,肃兄他不懂宫中规矩,微臣怕他冲撞陛下,还是让微臣……”
伶舟行沉声再道:“退下。”
“是。”陛下能容忍他拒绝一次,已是大限。
门又再度合上。因着娘娘和陛下养病,窗也都是合上的,不透一丝凉风进来,养心殿内光影自然比平日里都暗些。
萧时序不卑不亢地立于殿中,亦没有向面前的帝王行礼。
他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扔在了地上。今日他没有易容,脸上平整得没有半分伤疤的印记,露出一张俊朗依旧的容颜来。
无其他的人在正好,他也不想拐弯抹角地说。有很多话,已经想和这位名义上的妹婿好好谈谈许久了。
伶舟行看清他的面容,有趣地轻扣指尖,勾了勾唇角。
他起身缓缓走向殿中之人,不急不慢地道:“若是朕的皇姐知道她心心念念多年的驸马,平南王,主动回了宫中,会有多高兴。”
萧时序冷声道:“我来,不是为了不相干之人。是想与陛下谈一笔交易。”
“交易?”伶舟行突然轻笑出声,一字一句道,“如今你只是布衣之身,朕不杀你已是开恩,又凭什么和朕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