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是多年前淘汰的旧货,没有设置密码,手机里要说唯一称得上秘密的就是那几张照片了,但是谁能知道会有这么巧。
祝谣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头皮发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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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他所料。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惯常黏着鸡零狗碎通知的教学楼告示栏前,在一则通报批评的上面,有人用胶带黏上了一张打印出来的彩色a4纸。
祝谣镇定地穿过人群,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那张穿女装的照片。
如每刻不朽烈士奋勇
祝谣定了定神,看见告示栏的第一反应,竟然想的是另一件毫无关系的事。
他想,这样,喻晟央因为没起来而旷掉早自习的通报批评就被遮住了,看不到了。
祝谣注意到周围的视线集中投射过来,伴随着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他面色不变,慢慢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连那张照片都没有撕下来,事已至此,再怎么反抗都是让姿态显得更难看。
祝谣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的气氛似乎微妙地一顿,他仿佛毫无察觉,面色平静地走回座位上。
林慕晴坐在前排,似乎往后看了一眼,但抿了抿唇,又转回去了。
喻晟央他们还没有来,祝谣松了一口气,坐回位置上,突然感觉有点后悔,刚刚应该撕下来的。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祝谣其实并非毫无反应,即使再怎么平静,被这样不堪地袒露在所有人面前,一直以为早就被他埋在地里死了的自尊也会密密麻麻地痛。
祝谣连手指都是木的,攥住拳,整个人都会细微地颤抖。
他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
他不能流露弱态给正在等着看笑话的人。
祝谣长这么大,早就在很小的时候从祝晓晴身上明白了,闹得越凶,哭声越大,看的人只会越开心。
这世上的善意并不多得,设身处地的同情少见,多的是落井下石的旁观。
祝谣咬住牙,面无表情地想,我不是你们的热闹。
教室的门是被一脚踢开的。
这动静有点吓人,所有的人顿时转过头去,祝谣也随着声音投过视线。
朝阳洒满整个教室,包括门口,一束熹微的晨光里,木门发出临死前咿咿呀呀的惨叫,而旁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祝谣恍神了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喻晟央返校的那个清晨,他也是这样,把门踢出巨大的响声,在所有人的凝聚的目光里视若无睹地走进来,皱着眉,并不看任何地方,也不在意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