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看着年纪挺小,可心智却非常成熟,担得起少年老成这个词。
他每每与她对话,都会有一种忘记她年龄的错觉。
梁悉顿了两秒,对身后的任骄和望舒道:“走吧。”
四个人安静了一路。
途中并非没有遇到这里的住民,那些人都三三两两地站在街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不像是什么好话。
梁悉像是不经意间地掠过几眼,从他们的口型中辨认出些许内容。
“那秦家的疯丫头又在外面到处乱窜了,也不怕跟那些女娃一样遭了殃。”
“哪天真出了事也不奇怪,谁叫她整天跟这些外乡人混在一起,说不定那事就是外乡人干的……”
“唉,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就是这样,现在连唯一的姐姐也没了,谁管得住?”
……
闻言,梁悉眉头一敛。
阿萱与之前来的那些修士交好吗?
难道,对方今天是特意到那个院子里去跟他们碰面的?
约摸一刻钟后,当几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低矮的土砖房时,阿萱的脚步慢了下来。
梁悉抬眼望去,却只见漏风的木板门以及纸糊的窗户。
看来阿宣家里不算富裕。
应该说,这座小城里的住民都不算富裕,只是阿萱家里要更拮据一些。
一时间,空气里就只有脚踩过杂草发出的沙沙声。
吱呀——
阿萱推开了门,“进来吧。”
等几个人都进了屋,她便立刻关了门。
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去。
“这破地方就这么大,你们随便坐吧。”阿萱语罢,转头便去了里屋。
梁悉只得在那张摇摇晃晃好像马上就要塌了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阿萱又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小巧秀气的玉佩。
玉佩灰扑扑的,成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但这大概是阿萱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梁悉接过了那枚玉佩。
虽然玉佩表面看着很干净,但上面似乎仍有擦拭不去的血腥气,他看了两秒,双指并拢在玉佩上点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闭上了眼睛。
此法名唤“往生”,如果死者枉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施法之人便能以第一视角看到对方濒死前所看到的影像。
而梁悉便以这枚玉佩为媒介,走马观花一般地看到了玉佩主人生前最后的经历。
他本以为自己能从场景中找到部分的真相,再不济也能看到凶手的真面目,奈何出乎他预料的是,那个所谓的魔头完全没有露面。
梁悉只能看到一阵一阵的黑雾包裹住“自己”,一只青筋虬结的鬼手从那雾中慢慢探出……
而他动弹不得,甚至只听到“自己”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胸膛就被掏空了,不过短短几秒,他所附身的这具身体便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息。
尚且滚烫的血从那空荡荡的地方蔓延至地下,染红了一片杂草。
画面过于残忍,梁悉的呼吸急促一瞬,蓦然睁开了眼睛。
他回想着自己所看到的情景,眉头微微皱起。
那雾……
他蓦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与望舒见面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