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好说啊,你是不知道那位有多狠,落他手上,啧啧,死了都算是运气好!”
“不能吧,花魁可是老鸨子手上的摇钱树……不会让他轻易送命吧?”
“钱给够了呢——人家给的,可是无衣姑娘的买眼买命钱!”
少女身躯一颤,抓在门框上的双手抖若筛糠。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每一次老鸨过来,他都是如何替她“打发”的。
难怪每次他回来之后都要沉默很久,总是离她远远的,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她嘴唇颤抖,猛地拽开了厢房的木板门,踉踉跄跄冲出去,嘶声叫住那两个人:“他——他在哪?”
厢房里,三只蚊子对视一眼,追着少女的身影,嗡嗡飞过廊道。
少女找到出事的房间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她在门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颤抖着、摸索着,扶着门框踏了进去。
“啪。”
她踩到了一个带血的硕大脚印。
她咽了咽喉咙,双手探向前,双脚在地面寻着腥湿的足迹,一步一步往前走。
膝盖磕到了罗汉榻。
她呼吸一颤,探手往榻上摸。
忽地,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听见他嘶哑破碎的声音:“别……我没、没事……你快回、回……咳咳咳咳呕!”
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呕。
血腥气味弥漫,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她的额头,就像他从前带给她的温度。
她浑身颤抖,想要往前摸,手却被他死死攥住。
“别碰……脏……”
他窸窸窣窣摸索一阵,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小袋子,重重塞进她的手心。
“这是,阿苗哥我,挣的钱……你藏、藏好……”
她终于呜一声哭了出来。
“不要,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我扶你起来!”
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变凉。
“咳……咳……嗬……嗬……”
床榻上传来了一阵阵倒气的声音。
她失去视觉,听觉更加敏锐。
她知道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你不要死,你……你别死,”她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别死,阿苗哥,你别死!”
她泣不成声,覆眼的白绫沁出殷红的血泪。
他的手失去力气,从她手上缓缓滑落。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屏息片刻,她颤颤伸出手,摸向他冰凉的身躯。
指尖一抖,触到了一片失去弹性的肌肤,一片早已干涸的血渍。
再往前,摸到的血块越来越多,伤口越来越难以想象。
“阿苗哥,阿苗哥。”
她绷着嗓子唤他名字。
她还没有那么信任他,他却已经躺在这里,替她承受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