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记忆中不同,他变得非常瘦弱,唯独腹部微微隆起。
有点害羞地撩起廉价短袖,露出怀着孕的白皙腹部,货真价实。
他显然习惯了这种事,正面、侧面、背面……全拍完才重新坐回摄像头前,测量血压血糖。
“陈医生,我又吐到连喝水都不行,躺着的时候,心脏也很闷,我会死吗?”
林羽鹿竟然这样问道。
本就是万中无一、死亡率极高的异常受孕,没有正常人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
林羽鹿随后微笑,眼神很天真:“但我感觉小森好像保护着我呢,肯定能熬下来的。希望……他多像学长一点,那样,就不会活得太辛苦了。”
“嘿,但愿小森继承学长的眼睛,他的眼睛特别好看。”
全是憋坏了的自言自语。
秦世感觉无法呼吸,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表情。
余下的那些视频,也都是陈敬轩无法去清迈时,林羽鹿每日留下的孕期记录,与乐观到傻气的碎碎念。
“陈医生,你不要总骂学长了,你又没见过他。”
“是……是我自己要和他发生关系的,并不是他不负责任。”
“其实学长特别好的,从入学起就照顾我,每次我遇到麻烦,他都愿意保护我,帮了我很多很多的忙!他还带我去过电影片场呢!”
“可就是……我不该喜欢他。没关系,已经不再喜欢了。”
“陈医生,要是手术有什么意外,你千万保护好小森。到时候,求求你把小森交给学长,他不会不管的,他最心软了,每次我求他,他都会答应……”
“我不后悔,怎么会后悔呢?”
“希望小森能平平安安长大啊。”
……
视频里的林羽鹿,憔悴得像个难民。似乎那孩子已经将他所有的元气都吸走了,摇摇欲坠的小鹿,修长的四肢全是毒虫咬过的红肿。
他躲在这间见不得光的破房子里,怎么还敢白日做梦?
秦世一条一条看去,没发现窗外黑夜蔓延,也没意识到太阳已重新升起。
直至最后的手术录像,看到那血肉模糊,看到连续三次高危急救,看到电击器按在林羽鹿瘦弱的身体上,他才彻底无法承受,猛地关掉了投影仪。
纵然发生了这种事,在几个小时前,秦世依然相信自己是林羽鹿最亲近的人。
可是看过这些,他才迟迟理解小鹿和陈医生之间的感情,他们交付过生死,延续过生命,知根知底,彼此信任,反倒自己……才是可笑又自大的过路者。
疲倦地拿起手机,秦世翻到陈敬轩的微信,缓慢打字:“对不起,我对我的不尊重正式道歉,感谢你为小鹿做的一切。”
陈敬轩回复得很快,态度依然糟糕。
“用不着。”
“有新消息吗?”
“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世心里泛起沉闷的痛觉,不敢对话。
陈敬轩还是冷静地不断发来文字。
“小鹿以前是非常乐观积极的。”
“但这次得癌,他好像没什么求生欲。”
“我接触得不多,怀疑他抑郁了。”
“这二十多天你都和他在一起,你怎么看?”
“他说过不想死得太悲惨,如果真的抑郁了,很可能会自杀。”
秦世死死地握着手机,一个字都没有再答。
“我的爸爸呢?”
小森的声音响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