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来很淡定:“从来没有编剧敢把我的剧本改到这种程度。”
闻言,林羽鹿无意识地揪住衬衫袖口,小声解释:“我……觉得这样会更动人,虽然换掉故事的底,连立意都改变了,但正因增加了母女情,才更能衬托反派的残酷和命运的无常。”
“看把你紧张的,”尹春来给他倒了杯茶,“其实改得挺好。”
林羽鹿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我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该感激的人是我,”尹春来平静道,“如果不是经由你的手,阿世绝不会揽下这摊事,若说是我利用了你,我也无法反驳。”
林羽鹿认真:“学长不是极度自私的性格,他本质很善良。”
尹春来对此不置可否:“阿世能做到随心,但在那种位子上所看到的人间悲剧,远超过你的想象,如果不是你,他有何理由偏为莺莺打抱不平呢?”
说到这里,老太太又苦笑:“他当真为你接了个天大的麻烦。”
这些话太难回答。
林羽鹿无声的平静回视。
尹春来又淡笑:“倒是你,属实内心强大,被阿世伤到粉身碎骨,还愿说他本性善良。”
……
“爱情不是等价交换,非要纠结那些,我会毁了彼此的余生,”林羽鹿小声,“而且这几年,学长的确改变了许多。”
尹春来打量:“不用试他的真心,就确定他变了吗?”
“老师,我最后决定参与这部电影,绝不是为了考验爱情,”林羽鹿无比真诚,“我喜欢您的作品,并且我也和您一样,燃尽骨血生下了自己最爱的孩子。”
这话让老太太失神许久。
“小鹿啊,阻力可能比你想象中要大,若真给你添了麻烦,我便先要说声对不起了。”
尹春来最后如是道。
*
时间已近四月底,珠三角的气温和川渝不遑多让。
头顶过于明亮的太阳,让得了白化病的皮肤感到微微的刺痛。
纵然心有迟疑,林羽鹿还是不辞奔波,登上了通往东港的高铁,打算探望下儿子再返回剧组。
迟疑是因为,有点怕见秦世。
学长越掏心掏肺、无微不至,他便越不懂得该怎样应对。
有时甚至觉得,倒不如从前那般冷嘲热讽来得轻松。
离开熟悉的出站口,向来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的林羽鹿缓缓停步,开始查阅搭乘地铁前往私立学校的路线。
谁知正入神时,竟忽被人从后面抱住,猝不及防间吓得他险些惨叫。
但那热度和古龙水香,又瞬时唤起了本能的记忆。
惊慌变成恼怒。
林羽鹿挣扎着回身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派人监视我?”
果然是得意微笑的秦世,他理所当然:“废话,万一有人绑架你找我勒索,我不得倾家荡产?”
……
不能总顺着这家伙的意,得硬气起来。
林羽鹿这般决定的同时,不由抬头瞧他,冷淡表态:“学长,之前也只是答应电影拍成了再和你试试,现在八字没一撇,请你遵守公序良俗,不然我们就别联系。”
修美的眸子不怀好意地眯起片刻,却转瞬又换成纯良的表情:“好的,只是太想你了,你别介意。”
林羽鹿无视他装模作样:“我来看小森的。”
“知道,”秦世很愉快,“刚好今天给儿子办庆祝派对,你意外出现他肯定很高兴。”
林羽鹿眨眼:“庆祝派对?”
秦世勾起嘴角,故意一字一句:“小森在东港市小学生科学知识竞赛里获得金牌,不是跟你说过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