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有呢。”沈雁答应一声。
既如此,他就没再多管,看沈玄青手冷,说:“你常赶车,用筒袖打鞭子握绳不方便,这两天得了空,家里兔皮攒了不少,我同隔壁刘婶子问问,看那皮手套子是怎么做的,给你做一双。”
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皮货,亏沈玄青是猎户,他们家又是卖兔子的,兔皮可不就多。
刘婆子是吉兴镇当地人,家里有点小钱,见过的世面也多,那更有钱的富贵人家,冬时除了皮裘皮领子以外,还用皮货做一种手套,五指分开包裹的很严实,就比只能把手塞进去的筒袖方便许多,戴上后不怕冷。
他前两天和刘婆子闲聊,听她说了这么个东西,沈玄青手冷,于是就想起来了。
乡下人是没见过这种东西的,要让他自己做,还得好好想想,不过家里兔皮多,就算做坏一两张也无甚大碍。
又或许可以先用便宜的粗麻布试着剪一剪缝一缝,待知道怎么做后再上手皮毛,岂不是更好。
陆谷一边喝热茶一边敛眉思索,在针线上,他各种想法还是挺活泛的。
因沈雁来了,晌午做饭多了条清蒸鱼。
“鱼。”
灵哥儿坐在陆谷怀里,小手指头指向桌上的鱼肉,奶声奶气喊了一个字,八月份时他和昭儿一前一后过了生辰,如今一个一岁,一个两岁,都是能说话的年纪了。
“好好。”陆谷夹了一点白嫩嫩的鱼肉,细细看过后没有小刺,这才给孩子吃。
小灵哥儿长大了些,毕竟比昭儿小,又才一岁出头,说话没那么利索,有时陆谷和沈玄青教他还不愿学,不过一旦和吃食有关,记得那叫一个快,就好比鱼,教过一回他就会说也认得是什么东西了。
另一边纪秋月也在给昭儿夹鱼肉,两个奶团子吃饭时只要嘴里或自己的小木碗里有东西,都十分乖巧。
木碗是昭儿打碎了家里好几个碗后,卫兰香去找木匠让给做的,小哥儿俩一人一个,碗虽不贵,可摔多了也是钱,还是木碗好,这不纪秋月带他来镇上住,连木碗也带着。
如今两个孩子多少能吃一点饭菜,陆谷做饭就不常放辣子,清蒸鱼也是为孩子能吃几口。
鱼肉细嫩,入口抿一下都能抿动,比汆的丸子要好些,不过昭儿还是吃了两个肉丸子。
灵均如今依旧是吃乳果为主,因是小双儿,饭量也能小点,而且闹肚子不舒服,只吃了几小口鱼肉,再喂他就扭头避开不吃了,连手里小半个馒头也不啃了,坐在陆谷腿上玩起来,把馒头掰的到处都是。
一低头见儿子糟蹋粮食,陆谷看不下去,从他手里把掰碎的馒头扣出来,说:“行了,不吃给你阿爹。”
沈玄青习以为常,大手伸过来让灵哥儿放在他手心里。
“爹,爹。”小灵哥儿笑起来,把碎成渣子的馒头往亲爹手里搁,他如今会喊阿姆和阿爹了,叫爹时小奶音那叫一个软乎乎,每每听得沈玄青心都像是化了,脸上笑意不断。
“哎,好好,爹吃爹吃。”他乐滋滋接过儿子的碎馒头,被这么喊几声,根本生不出半分嫌弃,乐得什么似的。
陆谷倒也不嫌弃儿子,只是刚才他喝丸子汤时,放下碗后灵哥儿小手那叫一个快,把指头伸进桌上汤碗里,他按住后才不乱动了,孩子手油乎乎的,馒头又碎成那样,干脆还是让沈玄青吃。
“我吃好了,先过去。”沈尧青放下碗,他吃得快,没别的事,还是先上铺子那边把门打开,生意要紧。
“行。”沈玄青说道:“兔子我等下拉过去杀,你不用管。”
“嗯。”沈尧青点点头,起身后没有立即离开,弹指在昭儿脑门下轻轻弹了下,就见儿子双手捂住脑门,他一下子就乐了。
“去!”纪秋月烦他老爱招惹儿子,有时还故意惹哭孩子,哄不好还得她来,于是瞪一眼打发道:“快走快走,烦人劲。”
沈尧青被嫌弃,他知道自己手贱,可有时候没事了就想逗逗儿子,这会子被骂,又看见媳妇瞪过来,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摸摸鼻子笑一下麻利开溜了。
下午沈雁他们几个要赶着天黑前回家,于是吃过饭后,陆谷很快洗完碗,就和纪秋月带她到绣坊去卖手帕。
沈玄青到后院用板车拉兔子到肉铺去宰杀剥皮,省得弄脏家里,他没套骡子,自己拉着就走了。
陆谷锁好院门,让乖仔看家,沈雁抱着灵哥儿,他怀里轻快,手中只拿了包着手帕的小布包。
谈好的绣坊在东兴街,晌午这一阵太阳好,也没吹风,路上行人能多些。
货郎挑着担沿街吆喝,街道两旁还有各种摊子,夏时太阳大,秋冬风大,或搭棚或遮大伞,青布大伞挡挡太阳,有的棚子弄得好,还能遮风挡雨。
沈雁来过几次吉兴镇,但不如陆谷和纪秋月熟悉,她久未出来逛过了,瞧见什么都要多看两眼。
比起从前,如今她明显稳重了,见着不认识的东西便轻声问陆谷,并不羞涩窘迫,大大方方的,一路眉欢眼笑,十分高兴。
“阿姆。”
走了一阵,灵哥儿伸出胳膊让陆谷抱,两人便换了手。
路过布庄时沈雁笑着说:“出门时娘给了我钱,让扯些好布回去,她闲了给昭儿和灵哥儿一人做两身新衣裳,留一身好的,过年时穿新衣。”
“这有什么难的,从绣坊出来买就是。”纪秋月说道,又开口:“绣坊里也卖布呢,就是比布庄贵些,咱们还是上布庄去看,布匹料子也多,好挑个差不多的。”
“嗯。”沈雁点点头。